灯一关,小尤的头又朝下压下来。
尤逍,你干什么?喻笙失声尖叫。
肿了,现在没药,我先帮你舔一下。消肿。他伸手卷起她穿的球衣下摆。
WTF。
别问,问就是没有源源不竭的精.力,怎么能做得上会所头牌。
*
这两天接连下了几场雨,气温一下子就降下来了。
天凉了,生意也凉了。
好多夏天里发生的躁动跟喧嚣一下子似乎消失殆尽了。
生意惨淡的雨天下午,明火在店里闲着没事,在歌单里随手找了个歌剧列表,点了随机播放。
女高音拔高了的咏叹调一出来,明火瞌睡都没了。这几天生意不好,无事可干的她过得挺无聊的。
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就想着开这个刺青工作室了。
跟上班相比,开店好像很自由,想什么时候来上班,就什么时候来上班。
但其实不是,等真的做了老板娘,才会发现,自己就会被困在这个地方,再也不能去其他地方了。
墙上的钟指向三点半,窗外雨还在下着,粱霆空过来了,自己一个人来的。
明火难得见喜欢热闹的他落单,揣测他大概是真的谈恋爱了。
有个女生昨天来找明火纹了个刺青,那个图案很特别。是梁霆空的专属。明火当时就拍照给粱霆空了。
明火猜他们昨天应该发生了什么,为着那块刺青。
走到门口,粱霆空把手上沾水的奢品定制雨伞随意扔进水桶里,望了望空无一人的工作室,只见到明火一个人坐在窗台下抽烟。
蓝牙音响里放着的歌剧跟女鬼在叫一样,尖利的高音听得粱霆空直哆嗦,粱霆空径直上前去把音响关了。
坐到明火身边,少年把她的Black Devil抽出一根,送到嘴角,用她的白色打火机点燃了。
喷完几道烟圈,透亮眼眸察见那个白色打火机的机身上还缀有一圈蕾丝花印,粱霆空扯不禁嘴角轻笑:你们女生是不是不管多少岁,永远都会持有少女心,觉得纯白蕾丝花边就是最美的啊?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明火瞪他一眼,骂他道。
昨晚做了?明火问,昨天靳淙的纹身就是这个纯白蕾丝花边跟梁霆空脖颈上绘着的生物。
你问我这个问题是问我跟靳淙,还是问尤逍跟他那个小同桌啊?粱霆空笑笑,眉眼间全是调侃。
问你,昨天那小姑娘在我这儿刺一条蕾丝花到左腿腿根,不就是为了拿去诱惑你吗?
明火冷声骂粱霆空,媚眼朝他那张标准痞帅浪子脸看过来,骂他道:你玩挺野啊,小小年纪就让小姑娘给你穿JK,套吊带袜。穿就算了,还要让照着刺青。你都是什么癖好?
靳淙昨天到明火这儿来,给她看了自己穿JK裙的照片,让明火照着她腿上穿着的吊带袜袜口的蕾丝边给她弄了一个白色刺青。
明火知道这样刺的目的,都是为了do爱的时候拿去引诱男人。
但是她没想到靳淙那样乖的女生也会这样做。
不是我叫的。是我老婆太野了,没办法。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来满足我的癖好。粱霆空笑笑,反而夸起明火来,不过火姐你的手艺真的太好了。栩栩如生。脱完了特别诱人。
昨晚爽到了?明火问。
粱霆空但笑不语。
纤手捡起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掸烟。
这烟烟身是黑的,味道是甜的,名为黑魔鬼。
靳淙刚转来他们学校的时候,在体育器材室偷偷抽的就是这烟。
梁霆空以前没抽过,昨晚从她嘴里尝到了二手,不,是二嘴的烟,觉得真的很甜。
烟还有甜味儿的,真是奇了怪了。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粱霆空不觉得自己的事值得提。
谁让你来的?明火警惕的问。冷眸瞥向粱霆空。
没谁啊。我就大周末的,没地方去,随便逛逛。粱霆空玩弄着手里那根烟,这小女生喜欢的烟其实他真的抽不惯。
但这味道真像靳淙身上的,诱惑的,甘甜的,黏腻的。
他拿手上燃着,就觉得很心悦。
他幽幽说起:昨晚终于亲眼看到我们逍爷打架了。在幻岛C9,当时那场面,我还以为他体内住了个黑化的他自己呢。就,特别野。
粱霆空将最后三个落重语调,就算绰号是胎里拽的他,都得服。
你第一次见?明火不以为意的笑,现在已经收敛很多了。他家里不是为了管他,一进高中就给他专门弄了个学生会长当吗。用南山几千万一座的新实验楼给他换了一个学生会长当,所以这两年,他都挺安生的。
当时你们在加拿大的时候,他都怎么过日子的。粱霆空好奇。
吃了睡,睡了吃。明火敷衍带过。
一起吃,一起睡?一张床?
你觉得呢?
明火不想跟粱霆空说话,她起身,重新打开了音响。
这一次,她切了歌,放了港乐。
靡靡之音响起,情情.爱爱,你爱我,我不爱你,伤情悲调的。
再一次将那根无声燃着的黑魔送到嘴边,试着学抽,你喜欢他?粱霆空随口一问。
明火没回答。
我听说你的画画得挺好,怎么在这儿开这个破工作室,刺青多俗啊。
粱霆空,谁让你来的?明火又问了一次。这一次口吻极其认真。
粱霆空搭手,在绒布沙发上伸长双臂跟双腿,流里流气的说:真没人。我就下午没事,随便走走,逛逛,看看你,你是个大美人,我不看你,我心里空得很。
梁霆空,别跟我贫,我在玩儿的时候你还在喝奶。明火骂少年道。
梁霆空不怒反笑:我现在也喝奶,不喝我怕在关键时刻没浆,把你们灌不满。
明火皱眉。
想起昨天来找她刺花的小姑娘,浑身是刺,眼神却干净得像雨后放晴后的辽远天空。
明火真的挺好奇那样的她,跟这样的粱霆空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
星期三晚上,明火主动约尤逍去买颜料。
他们以前在加拿大一起学过画。明火早过去三年,尤逍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图教授手下著名的画师了,擅长雾面油画跟简笔素描。
正好尤逍被家里人带来,想学的也是这两样。图教授就让明火带他。
那时候,他身高就已经超过了明火,大概有一米七.八左右,眼神凌厉,神情成熟,完全不像个初中生。
他们住在一起过。
因为图教授说:明火,这孩子没人管,家里情况挺棘手的,你那公寓不是一直在招室友吗?让他住好了。你正好教他画画。
明火答应了。
后来,明火才渐渐发现,这不是一个孩子,这是一个老子。
不管是画画还是其它的,都不用教,因为他都会。
那种少年老成的顽固气质,清冷气场,明火在这世间再也没有遇到第二个。
傍晚七点,尤逍开了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到明火的工作室楼下。
远望着坐在车上的他,明火想起了他最初出现在他世界里的模样。
周末粱霆空走后,明火就一直在想那天梁霆空专门来找她一趟是什么意思。
今天她专门给尤逍打了一个电话,约他陪她出去,说她的车送去保养了,她想去犀浦口买点进口颜料。
以前,他们经常去那儿买颜料。
尤逍现在上高中,闲着没事也画画。
那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会去的地方。
在加拿大的时候,他们不仅跟教授学画,还玩涂鸦喷绘,在社区里到处乱喷乱画,因为这事还被警察抓了两次,交了保释金后很快又被放出来,然后又继续画。
有个晚上,他们喷一个靠海广场的巨幅墙,想把那墙喷成星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拿着油漆,喷了整夜,最后累得倒在地上睡在了一起。
那时候的温哥华是冬天,夜里奇寒,他们冷到相互抱着在雪地里睡觉。
也是那一天,他们拥抱着在雪地里一起共赏了一场海湾日出。
少年干净、俊逸的脸,如冬日从海面上初升的太阳,温暖,稀有,且短暂。
也许那是太美的终其一生都挥不去的景象。
如今,明火再见他的脸,联想起温哥华连绵的海岸线,串联的全是跟他一起在那个城市生活的回忆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