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大爷,当面请我们吃全藕宴,背地里挥棍子!
吃了藕,吃人嘴短,又是人家家里,乐宁不好再动手,退后一步,正要解释,谁知他想停手对方却不想。
老大爷将巨长的木棍舞得虎虎生风,专朝脑袋砸。
乐宁险险让了几下,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赵老大爷竟然还是个战斗大爷,一招一式很有章法,都说高手在民间,古人诚不欺他也。
乐宁毕竟练过,让了三两下就打落木棍,赶紧解释,老先生,我们只是听到声音,顺带出来看看,真的没有恶意。
谁知不说还好,这话一出不知触动了老大爷哪根神经,老人伸手一抓,竟抄起了一把锄头。
那锄头就是村里平常用的老式锄头,7字型,整体比较小,像是花锄,但是锄刃雪亮反光,锄下来绝对能锄死人的那种。
乐宁脸色沉了沉,往后退了几步,老人家,这就有点儿过了。
老头子仿佛根本听不进话,挥着锄头就冲了过来,双眼淡淡的血丝已经充斥了整个眼眶。
要是一般邪祟,乐宁手起刀落处理起来都不带犹豫的,可老先生除了似乎没什么理智外,身上没有任何邪气,搞得他动手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偏偏就在这时,沈沅也从小门里出来了,看到老人朝人脑袋挥锄头,吓得脸都白了,
爸!你在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沈沅更拉仇恨,话刚一落音,老人血红的眼一转,锄头一拧,竟朝自家人锄了去。
沈沅一向和两个老人都是和和气气的,哪儿见过这种要杀人的场面,不由惊呼,
爸!!
乐宁看着神色镇定却毫无理智的老人,手上两指并拢,嗖嗖几笔画了个简单的符文,往老人背心一点。
瞬间,扑到一半的老人就像断电的机器,整个人都定住了。
老人定住了沈沅才勉强反应过来,赶忙往侧面退了几步,一脸惊恐的求助乐宁两人,
大师这什么情况!
如你所见。乐宁也有些头疼,听到外面有掘地的声音,想起沈夫人你说之前也有,我们出来查看,一过来就变成这样了。
听完这话,沈沅脸色更差,
那那天我要是出来
她一个全职太太,自然没有乐宁这样的武力,想到自己恍惚间在鬼门关游了一遭,嘴唇都在发抖。
正待再说什么,里面忽然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像行走缓慢的老人耷着棉拖鞋,慢慢的走来。
没一会儿,果然出来一位老人,头发雪白,在后脑勺挽着一个小髻,略有些佝偻,但神态是和煦安宁的。
是赵老太太。
老太太仿佛没看到其他人一样,踏踏的慢慢走向老人,伸手拿掉老先生手上锋利的锄头。
老先生眼中血色渐退,身体也能动了,他看着被拿开的锄头,有些不愿意,声音里带着不舍,花还没种。
老太太踮起脚,满是皱纹的手慢慢摸了摸老先生同样花白的头发,像是安抚,种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牵起老人的手,转身缓缓回去。
高大的老先生被佝偻的老太太拉着,人跟着走,眼睛还是往回看,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花还没种。
种了,种了好多啦。老太太慢吞吞的回着。
还不够。老人有些倔,但到底没有挣脱被牵着的手。
已经够了,足足的啦。老太太耐心的回着,拉着人回去。
沈沅默默看着婆婆就这么轻易的把人带走,一时间竟连害怕都忘记了。
乐宁也是羡慕的看着两个老人,我老了以后也想被牵着走。
温行止想了想,伸手整个圈住乐宁细伶伶的手腕,不用等老了以后。
乐宁咦了一声,转头看着面上沉稳无波,手上却小动作不断的温先生。
温先生你越来越会了。
两人你来我往,仿若旁若无人,过来人沈沅默默的咳了一声,那什么,乐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的护身符还是好的吗?
沈沅闻言,连忙将贴身带的护身符掏出来,三角叠成的护身符依旧整整齐齐,朱砂鲜艳,黄纸明晰。
那就没事儿了。乐宁摆摆手,先回去吧,晚上没事少出门,明天再说吧。
沈沅还是害怕,亦步亦趋的,乐先生,这
乐宁打了个呵欠,瞟了她一眼,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怕啥?
沈沅欲哭无泪的,她爸刚刚提着锄头要锄她的样子,可不像是把她当成一家人啊!
乐宁自顾自的回去了,大晚上的,他总不好跑到人家房间去除邪吧,而且老人家身上也没有邪气啊。
三更半夜起来舞了一遭,乐宁困得脑子都混沌了,回到房间脸朝下一倒,两手拖在腿侧俯趴在床上,闭眼就要睡觉。
睡到一半,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迷迷瞪瞪的扭了扭,然后秒睡。
温行止走在身后,眼见着小朋友扭啊扭的给他留出半边床铺,忍不住笑叹一声,任劳任怨的帮乐宁脱了鞋,把腿后半截儿挪到床上,又抖开被子给盖上,掖了掖漏风的被角。
一切收拾停当,他才挪过椅子,靠在床边闭眼假寐。
第二天,天色大明,乐宁才醒,爬坐起来扭了扭脖子,哎?怎么感觉我脖子有点儿疼,我肯定是择床了!
温行止刚从浴室出来,闻言看了眼人,睡得差点儿把自己扭成麻花,脖子能不疼吗?
隐约感受到温先生眼中的意思,乐宁吸了吸鼻子,温先生昨晚睡得怎么样,我没有打到你吧?
打是没有打到,就是挡了四次翻下床的腿,捡了两次掉地的被子,即便他不用人类的睡眠和休息,这样折腾下来,也不由有几分心累。
温行止有些好奇,小宁你在家里怎么睡的?
乐宁对自己的睡相十分有数,秒懂温行止要问什么,张口就答,和猫睡!
娇娇软软的小仙猫在怀里,怎么能随便乱翻呢,压到小宝贝了怎么办!
温行止:不愧是你。
两人收拾停当,缓步出来,沈沅听到动静也起了,不过看到她两个黑眼圈,乐宁觉得她应该是没睡才对。
沈沅昨晚被吓了个够呛,回到房间就打电话给老公,结果赵先生说自己在国外,短时间内赶不回去,气得她把没用的丈夫骂了个狗血淋头。
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后,乐宁也没耽搁,走,四处看看吧。
沈沅求之不得,立马带着人往后头走,第一个要去的自然是昨晚去的后院。
依旧是穿过小门,不过和昨晚的麻麻亮不同,这次后院的景色让人眼前一亮。
后院种了一院子的花,主要是菊花,从小簇连片的杭白菊到拳头大的瑶台玉凤,还有连着荷叶种在大缸子里的荷花,亭亭高杆,身量修长,
其他品种的花乐宁就不认识了,反正品种奇多,都和他铺子里的植物都不相上下了。
见乐宁眼睛都看直了,沈沅就笑。
她是全职太太,丈夫主外她主内,她管理家产和往来交际,见过不少人了,大师也见过几个,但还没谁像乐宁这样实力很强,但却没什么偶像包袱的呢。
这些都是两位老人的,我婆婆喜欢花,公公特地给她种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养的,满院子竟然养得这么好。
原来如此。乐宁看着满院子高处的花和低处的多肉,这么多,都快自成一个世界了。
两个老人正坐在院子边上的小马扎,理着剪下来的菊花,跟没事儿人似的。
一阵风吹来,吹飞了老太太几丝白发,老先生笑笑地替她拨一拨,手还留恋地在发上多待了几秒,
你头发乱了哦。
乐宁莫名觉得这话有点儿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