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顾房间里的物什,又看了看岁空歌,笑道:“你在看什么?”
“一些书而已。”
“是么……”他的手指绕了绕发梢几圈,凑到岁空歌背后。
岁空歌感觉到头发被拉扯,他偏过头去,但看不到公叹玉的小动作,低骂道:“你做什么?”
“你的头发上落了好多灰。”他揪着岁空歌的几缕长发,缠在手指上,绕来绕去,不像是在帮他清理,更像是在拿来当玩具。
“够了,手痒了就揪草去!”
公叹玉终于放手,又探出头向前面瞅去。不过,在外行人看来,岁空歌手上的书满满都是杂乱的鬼画符,压根看不懂。
岁空歌说道:“别看了,你也看不懂。”说着,正要合页起身,忽然背后的人说道:“你想不想试试那上面写的东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物堆中找到一本无名的小册子。上面手写凌乱不堪,记载晦涩简短,与其他书大相径庭。常人即使发现了,恐怕也根本看不懂一点。岁空歌顿时翻阅起来,上面记载的全是高深奇异的炼丹之术。他精神起来,意识到这便是炮制阴阳丹之法。
这一晚上,他都在翻这本书,收获不少,只是这书上却没有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阴阳丹的用法。这么重要的东西,却不知其用效为何,不免遗憾。而如今阴丹在阴差阳错之下已毁去,朱蝮蓝背留下的奇物至此已毁灭消散在云烟中。这本小册子即便到手,也没什么用了。
天色很黑,浮云遮月,残干烛泪倾泻一地。
公叹玉盘腿而坐,运转内功。岁空歌也已做好万全准备,但他没有任何把握,接下来的事情是走悬丝。
公叹玉紧闭双目,谨慎处理着来源于自身内部的压力。小心控制着每一道气,然后将之收拢,如同驯兽一般。但这不是寻常的野兽,这野兽寄居于自我的内里。
虽然有岁空歌从旁协助,但两人非阴阳丹的炼制者,不过是看了朱蝮蓝背留下来的手稿,要驯服这头野兽仍是耗了不少劲。
突地,公叹玉脸色一白,开始剧烈咳嗽。
岁空歌赶忙松开贴在他两肩上的双掌,问道:“岔气了?”
不管多么小心,还是会有这样的可能。
公叹玉不太好受,只点了点头,中断后又闭目开始休息。
如此折腾反复几次,他的脸颊上也冒出了颗颗汗珠。检视内部,丹田里已有四五成充盈内力,但身体差不多已到了极限。刚才在这转移内力的过程中,便有几缕失控乱窜,野兽在体内横冲直撞,当即使得他吐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帮助他抑制野兽的反抗时,岁空歌同时发现他的内功奇怪,不知是哪门的野路子。
“我没有学武的师父,纯靠对着得来的武功秘籍自学。”对此,他承认了。
“你体内的气本非丹田自生,如今要将阳丹的本源重新转化纳入进丹田,便仿若那种吸人内力化为己用的邪功,对丹田是不小的负担,”岁空歌道,“要让干涸的枯池成为水源,还得令其能够承受足够的水量。现在一次涌入如此之多的水流,酒液必然溢出,身体必然受损。”
“溢出……”
“就像酒杯一样。”
“意思是,身体就像容器?”容器,炉鼎,人体。
“酒杯不太恰当,大概更像是气球。气愈进愈多,随之膨大,看上去能不断增加,实际上……”
当他说到这里,脸上突然一阵热辣辣。啪的一声!公叹玉猝不及防给了他一巴掌。
岁空歌完全没反应过来,木在原处,片刻才不敢置信地骂道:“你发什么神经?”
而当他看到公叹玉的脸上表情时,一时愣住,那两只凤眸睁圆了正狠狠瞪着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这种怒气冲冲不加掩饰的样子,简直与平时不像是同一个人。
“你……你居然把我的身体比作那种东西……”他愠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气球是猪尿泡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这不只是个比喻而已?”岁空歌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如果不是刚才挨了个巴掌,他现在大概会觉得好笑,但脸上还残留的触感让他笑不出来。
“我只是说,当……随便什么东西,达到它的极限之后,就会最终无法承受,就像……”岁空歌一时只能仓促反驳。
“不许用那个比喻,太恶心了。”公叹玉已经恢复了原状,与他四目相对。
这好像是他在故意为难自己,设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谜题一般,岁空歌心想。回过神来之后,他心里也窝火得很,平白又挨了一次打。但看着对面人的眼神,这股刚冒出来的火却又倏地冷却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他不会是要动手杀了我?这样想,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对方的武功比他要强,显然他也是自恃于这点,思量之下,若是再三被激怒,恐怕真会这么做。
“就像是死去多时的……鲸鱼爆炸一般。”
“我会爆炸?”
才说完,异变突生。
公叹玉忽然面色一泠,抚住胸部,张口吐出一滩鲜血。
岁空歌迅速拎起他的手搭脉检查,片刻后说道:“你经脉受损了。”他功法行路杂糅,刚才一度勉强,几道气冲突相交,致使经脉损伤。至少这几天都是不能再进行了。内部剧痛,而他表面上看起来只是虚弱了些,方才竟没让岁空歌发现。
在这孤零零的,被抛弃的荒废宅院中,一方干净的卧榻被清扫出来。二人无言,一人在昏睡休息,一人在对书思酌。
死气沉沉的尘土笼罩房间,而刚才吐出的新鲜的血在地上热气腾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忽然岁空歌听见细碎的声音从角落传来。“醒了?”或者说并没有睡着。
翻身挪动的声音。昏暗中,憔悴的身影灯下隐去面容。
“不要逞强。你需要先修复经脉……”岁空歌说起之后的准备。或许是作为大夫的惯例,向来得事先将风险与最坏的后果告知,或许是为了报复之前的事,也或许只是单纯的坏习惯,他用带着点深沉的语气恐吓道:“否则的话,呵呵……变成废人也说不定。”
隐在榻上墙角的公叹玉沉默几息,说道:“那也是命数吧。”又说道:“岁空歌,我很羡慕你。”
“你羡慕我什么?”听到此言,岁空歌挑眉,在沉闷的气氛中来了点兴头。
“那本书上写你为了显摆自己的医术,曾经重伤一个人,之后把他救活,救活后又将其害至濒死,又再三将其从鬼门关上拉回来……这是真的吗?”
他还记着那破八卦文章呢。岁空歌说道:“我那时年轻气盛。”
但接下来他听到的不是抨击之言,相反,好似在夸赞:“让一个人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生不如死……在生与死两者之间徘徊,这是很厉害的本事。”
公叹玉长睫低垂,灯下如飞蛾翅膀微微颤动。“你很自由。不像我,我只是个从小就身世不幸,命途多舛的普通人罢了。”
岁空歌还以为他有什么高见,虽然知晓他身世悲惨,心中对此也存有同情,但听到他如此形容自己,就只想送他一个大白眼。
他调侃道:“那就是如同风中飞絮、雨中浮萍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方好像听不懂他的阴阳怪气:“差不多是这样的意思。”
又一度冷场。
徐徐吐出一口气,岁空歌忽然意识到他其实一直不了解面前这个人。他对正道的事向来不感兴趣,隐居了两年,对叹玉公子这个声名鹊起的年轻侠客更是一无所知。
“在江湖上飘摇,当一个大侠,与人打交道,是件有意思的事吗?”
“被你这么一说,显得我是一个很蠢的人。但也许吧。最开始,我与丹漆行走江湖,修炼武功,不过是为了寻觅朱蝮蓝背,寻找身上奇丹的秘密,对自己的身世求得一个答案罢了。在寻找仇人的路上,顺手也做了一些事。但现在……”
朱蝮蓝背也许早已死去了,如今他的遗产也正在岁空歌手中。
“我没有考虑过很久以后的事情。”轻轻一声叹息。
岁空歌道:“没有人知道以后的事。”这句话不是特意安慰对方,只是真实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复仇与答案,所有人都渴望的东西……
这个江湖上有许多人便为此踏上了不归路。刀光血影,至死方休。
但在活着的人越过终点之后,道却仍在延续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在说我,你呢?你也不是多大年纪,为什么隐居在太行山上,还在外围设着那么麻烦的阵法?”
岁空歌咳了一声:“这位大侠要管的闲事也太多了。”连忙岔开话题。
习惯漂泊的人,要找到一个安身之所,确实很难。
岁空歌扶额,他放下书,走到门口处。看向左右,整个地方阴森森的。蓦地,他突然看见了两个小孩。
起初他还以为是那些小孩又跑回来了,刚想呵斥,但仔细一看,这两个小孩长得极为相似。这样答案就很明显了,原来是公叹玉两兄妹。他们此时正被关在监牢里。
“要我帮你打开铁门吗?”岁空歌说道。但紧接着,他又看见了朱腹蓝背,虽然完全没见过此人,但他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行将就木的老头就是。
紧接着他便看见了一切。孩童被迫服下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炽热的火舌舔舐着脚底,黑泥涌入皮肤上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缝隙……炼制炉鼎时的每一个步骤仿佛都历历在目。
岁空歌走回一步,关上门。他心想,自己是不是最近和他走得太近了。又忽然意识到,他早感觉到这里弥漫着一股恶心的味道,对了,也许就是什么迷魂香,他之前几天就没睡好过,所以中招产生了幻觉也很正常。
“你还没有睡着?”余光里他看到公叹玉还坐着。
“如此污秽的力量凝聚在我的身体里,我却……”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弱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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