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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和安安啊,小孩子长得真快,”阿雯边说边看蕲佳脸上的表情,知道这浆糊捣不好,“也好奇那个女人,安安好像和她很熟。”
蕲佳耸了耸肩,“朱小姐。”
“没听你提过。”阿雯的胃口被吊了起来。
“朱小姐是个可怜人。”
阿雯不再追问,她知道蕲佳是要讲的。
“她是北方人,北方一个县城的,小学的时候正逢国企工人下岗潮,爸爸妈妈都下岗了,她爸爸跳楼了,妈妈不知道怎麽活,还要养她,就跟了一个叔叔,也没结婚,总之把她拉扯大了。”
阿雯呼了口气出来,还没準备好这麽浓烈的故事,“我们……背后聊她,会不会不好?”
蕲佳瞪大眼睛,“你要听啊!朱小姐把她的故事写了出来,不然你去看吧?”
“那还是你说吧,看文字眼睛痛的。”阿雯“嘻嘻”笑道。
“朱小姐读书很争气,她喜欢南方,就考来了複旦,读法律,从本科一路读到了博士,但她不想搞研究,想挣钱,她跟我说,钱是这个世界上最让她有安全感的东西。”
“那就别读博士了。”
“她只是想留在上海,又不满足于做普通打工族,法学硕士在上海比比皆是,博士虽然也不少,但总是更有机会。”
“后来呢?”
蕲佳摆摆手,“你听我说嘛,我和朱小姐认识的时候,刚和安安的爸爸离婚,这套老洋房归我,另外我也活跃在一些……还不错的圈子,人脉不错,她是在一次这样的聚会中认识我的,后来我介绍她去了一家很好的律所。”
“……哦。”阿雯明白了什麽。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其实我不觉得被利用了,这也是我和朱小姐依旧保持着不错关系的前提,和她在一起那两年,我很开心,原本离婚这种事挺折腾人的,我庆幸有她。”
“怎麽分了?”
“淡了,我们也不需要彼此了。”
“那也还好。”阿雯唏嘘。
“然后她去了日本。”
“怎麽去的?”
“通过网络吧,认识了在东京的一个华人女孩子,谈了大半年,搬过去跟那女孩子结婚了。”
“哈?”
“去之前那段时间她很开心,在上海渐渐找不到的目标,一时又找到了,整日欢天喜地的,那女孩子高中就去了日本读书,也是那个行业很厉害的一个人。”
“那朱小姐不喜欢上海了吗?”阿雯不解。
“她总是想出国的,小时候想出国念书,但家里没钱,”蕲佳耸了耸肩,“但是去东京前两个月,有人匿名联系她,给她发了一些她未婚妻在外面跟男男女女搞七撚三的证据,是一些入不了眼的照片,她很伤心,”蕲佳看了看起居室门外,又收回视线,“但她还是去了,她来问我,我说,你想明白就好。”
“你没劝她三思吗?”
蕲佳笑了笑,“我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麽,阿雯,换作是你,看到那些东西还会犹豫,还会跟老情人商量吗?她知道我最了解她,”蕲佳顿了顿,“也不会审判她。”
“然后呢?”阿雯预感这个故事还没完。
“她去了东京,结婚,拿绿卡,之后过得很不快乐,怎麽会快乐?她老婆也明白她为什麽还要结婚,没有信任的两个人,总要找些矛盾出来的,尤其是朱小姐发觉,到了东京事业远不如上海,她没有日本的学历,她老婆东京的人脉不给她用,等于是两眼一抹黑,只是落了个身份,她想回来。”
“哦,”阿雯终于明白了,“所以朱小姐回上海了。”
“没,她来出差,去年她认识了一个美国的华人姑娘,”蕲佳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她和日本那个离婚了。”
阿雯笑了起来,“朱小姐要去美国了?”
“她说不去,说她公司跟她谈了几次想调她去美国,都被她拒绝了。”
阿雯耸耸肩,“我打赌她要去的,只是我想不出,再往后她要去哪,从北方县城到上海,到日本,到美国。”
蕲佳眼中蒙了一层雾,“再走的话,该回来了吧?回上海,回北方。”
一时两人无话,蕲佳冷不防来了一句:“她和我像的,只不过我停在这里了,她停不了。”
阿雯听不明白这句话,她不觉得蕲佳跟朱小姐是一样的人。
“我就是有点难过,”蕲佳又说,“她开始在我这儿顾颜面了。”
这句阿雯想了想,懂了,“强调她公司想派她去美国的话吗?我反正是不信的。”
蕲佳回了思绪,叹口气,“朱小姐是个可怜人。”
(四)
蕲佳的朋友展示的,都是一些货真价实但也没有太大惊喜的物件,苏作的小玉器、扇骨、犀雕之类的,说是古董,可大多也只是清末民初,甚至近几十年的玩意儿,Mandy随便收了两件算是捧场,阿雯只对苏作家具比较感兴趣,她更想要蕲佳屋里的这两把黄花梨椅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