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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您别生气了。”

蒋荣生很轻很轻地笑了:“你并不值得我生气,颜湘,这只是在做应该做的事情。”

“下次,下次不会了。”

膝盖好像马上要裂开了,痛得想发抖,可是要忍住。

蒋荣生低头喝了一口加糖的柠檬汁,用手帕擦了擦指尖,半认真地:“我不喜欢有人违逆我,说实话,这令我感到不被尊重。我希望你以后能安静一点,不要太吵。”

“回去接着跪,书房那一面墙很合适,再跪一个小时,好好反思。如果你反抗,我会把你再按回去。或者你不想跪了,也可以,我换人。你来决定。”

颜湘马上说:“不要。没关系的,我…我不疼。”

“我不疼。”颜湘的指尖已经发白,强忍着,“不要换人,我不疼。”

颜湘一直很小声地重复着,既像一遍一遍地向向先生表达自己的心意,也像在告诉自己,我真的一点都不疼,还能撑下去。

其实他已经在发抖。

蒋荣生低眉,墨蓝色的眼睛凝视着颜湘发白的嘴唇,也许因为感到辛苦而微微发抖的身体,却很满意地笑了:“好。不换。”

“起来,回去。”蒋荣生站起来,理了理袖口,好心问,“要我扶你吗?”

颜湘摇摇头,两手撑着地板,透支般的力量,硬生生地站了起来。跟在蒋荣生的后面,每走一步,他就觉得身体好像在无间地狱里,又酸又痛,炽热得被火烧,心却很冷,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只能告诉自己,还能撑下去。不要死在这里,没有人会管他。

路过那一面巨大的金鱼墙以后,蒋先生带着颜湘拐进了一个舆洗室。

颜湘头晕晕的,也没有思考,跟着进去了。

直到蒋先生扣好门锁,是很清脆的“咔哒”一声,颜湘才瑟缩了一下,脑海里迅速闪过的念头像针一样刺着他,仿佛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在小小的隔间内,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蒋先生面无表情地摘下了自己的黑色领带。

那动作慢条斯理地,冷白修长的手指拉着领结左右扯了扯,一点,一点地往下拽。

蒋荣生的动作看起来优雅又耐心,可是这在颜湘的眼里,跟看着医生杀人魔慢慢地戴上医用一次性乳胶手套,准备大开杀戒没有任何区别。

“…蒋先生,我错了,真的错了。”

颜湘用力地抓着蒋荣生的手,眼泪几乎是瞬间就掉了下来:“能不能不在这里,会有人进来的。”

“回去做什么都可以,能不能不要这里。”

颜湘仅仅只有过一次性/经验,可是没想到下一次就要被按在这种地方,难以言喻的恐慌席卷了他。

怎么会糟到这种地步。

蒋荣生卷领带的手倒是真的停了一停,抬眼看着颜湘。

颜湘以为有希望了,小声地哀求:“…蒋先生,求求你。”

蒋荣生点了一点头,唇角微微地翘起来。

下一秒钟,就用领带捆住了颜湘的双唇,绕道脑后,对颜湘的挣扎和呜咽视而不见,打了一个死结。

蒋荣生盯着颜湘猝然颤抖的深色瞳孔,笑意更加明显一些,淡淡道:“是啊。所以你最好不要发出声音。”

最后,在窒息又痛苦,还有一种陌生的颤栗快感的白光当中,颜湘闭上了眼睛,一滴很小很小的眼泪再次滑了下来。

迷幻中,颜湘忽然想起了路过的那一面红金鱼。

薄薄的,艳丽的,血管脉络清晰的,一张,一缩,一张,一缩。席卷沉溺在墨蓝色的光雾里,一辈子出不去,逃不掉,被绝对掌控着。

正是高潮时的心脏。

第11章

……

漫长到看不到尽头的性/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舆洗室的深色木门门扣处,发出金属卡扣的解锁声,很轻很轻,“咔哒”一声。

颜湘的眼皮像被火舌轻轻地舔了一下,缠灼般颤了颤,睁开双眼。

因为哭了很久,两眼有些肿胀,颜湘揉了揉眼睛,穿好衣服,直起身。

他的嘴上依旧被牢牢地捆着黑色暗纹的领带,也不取下来,垂着双手,两眼通红地看着蒋荣生。

蒋荣生衣衫依旧整齐如初,肤色雪白的长指微微屈起,不疾不徐地系着袖扣。整理好袖口以后,蒋荣生才抬起头,把颜湘嘴上的领带解掉,摘了下来。

昂贵内敛,用来束整礼仪,彰显上流社会精英体面的领带,现在已经被糟蹋到完全不能用了,全都是挣扎时或者剧烈起伏时留下的迷乱皱褶,免不了还有无法控制而沾上的汗滴,垂液。

颜湘的目光落在那根领带上,感觉到无比的羞愧,瘦弱的肩胛骨无措地颤抖着,侧脸的线条看起来十分可怜。

蒋荣生却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地摘下,卷了卷,扔进垃圾桶里,打开门,意思是要回去了。

两个人走出会所门口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夜色里寒风凌冽,天上的星子寥寥可数,似乎笼罩着一片沉默的乌云。

颜湘垂着脑袋跟在蒋先生后面,一想到又要坐蒋先生开的车,觉得可能自己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儿。

他拽了拽蒋荣生的袖臂。

蒋荣生回头看颜湘,用眼神在问干什么。

颜湘的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说话也很困难,他用指甲狠狠地掐着手心,用痛感提醒自己心脏还在跳,身体还在运转。

颜湘小声说:“蒋先生,我打个车回去吧。不麻烦你了。”

蒋荣生淡淡道:“很远。而且现在是凌晨两点。”

颜湘一想也是,肩膀忽然塌了下来,灰心地:“也是。算了。”

蒋荣生俯身,凑近了颜湘,摸一摸他卷卷的头发,墨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脸,声音低低地:“很累?”

他的外套上隐约传来清淡的木质香与辛辣的酒精味互相交融,其中还夹杂着一点点蜜糖味——蒋荣生似乎嗜甜,喝柠檬茶要加两块糖,喜欢用甜果酱涂面包。

种种味道融合成一种反差感,总是让颜湘晕头转向的,搞不清楚蒋先生在想什么,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有什么目的。

于是颜湘惯学会了放弃挣扎,老实地点点头,然后等着蒋先生的发落。

蒋荣生直起身,再次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想了想,说:“那去个别的地方。”

颜湘也没问去哪里,因为知道就算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相处了这么些日子,颜湘已经明白,蒋先生长期身居高位,是那种习惯于建立自己独裁统治的上位者,想说的话,想做的事情,他一定要做到,没有别人多问一个字儿的份。

颜湘垂着头,闷闷地跟在蒋先生身后。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手背上全部是吊水的针口,膝盖被罚跪罚得青紫一片,胃,后面全在疼,精神及其困倦,走在路上没有一头栽进护城河里已算得上有种。

蒋荣生一米九二的个子,身高腿长,走在前面,忽地停住了脚步,等了半晌也察觉不到身后有人跟着的踪迹。

他的眉间微微地蹙起,回头,就看到青色半弧形路灯下,颜湘正扶着河边的栏杆慢慢地走着,脑袋低低地垂着,却并不显得垂头丧气,影子在身后拽得很长,显得很有几分坚忍和不屈。

蒋荣生静静地看着,深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他的童年是在俄罗斯度过的。

那块地常年冰天雪地的,寒冷孤寂,狗也怕冷,所以俄罗斯当地的狗毛都又长又厚。

有一年的冬天来得猝不及防,几乎是一夜醒来,外面的积雪就堆到膝盖般高,有一只长毛小狗,身上脏兮兮的。狗长得很小只,半扑棱进雪堆里,几乎就看不见了。

然而那只狗一声也不哼哼,在寂静的雪地里一直扑棱一直扑棱,慢慢地往前挪着,一直去到很远地方。雪地上留下了一大串梅花爪印。

当时还是小孩子的蒋荣生站在狭窄的窗前,支着脑袋,看了很久。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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