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艾赶忙道:你别怪他们,他们当时出城时还不知道怀了你。我也是好几年后才知道他们没有走远,而是选择在外养育你。
冉喻知道主城的规则,可以选择出城,但出去后,除非通过入城考试,否则就再也回不来了。他的父母出城那会儿必然已经超过了入城考试的年龄。可他们既然选择了离开,为什么又从小就教育他让他进来?
冉喻想了想,终于还是问道:那您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吗?
有人想进来,当然就有人想离开。言艾笑了笑,颇有些无可奈何,你的父母是少数不愿意被规则困住的人,所以抛弃安稳。他们在出城前跟我们说过,以后的人生不会很长,但也许会更有意思。
可他们从小就告诉我要进城。
因为城外太危险了,他们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言艾说,也许,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有安稳的生活吧。
第25章
一句话总结,规则既是限制人自由的笼子,也是保护人免于危险的围墙。何荣晟大口咬下一块酥脆的炸鸡排,忽然很神叨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进城还是出城的关键就在于,人要先知道自己更想要的是什么,才能决定对待规则的态度。
如果是入城考试的文章概括题,你能拿到高分。詹一烨点评道,但是你忽略了一点,现实生活里,绝大多数人没有决定的权力,只能被决定。
冉喻沉浸在丰盛美味的六菜一汤里,没有空闲的嘴可用来说话。
之前冉喻走出言艾的办公室时已经将近两点了,还没走出医院大门就碰见了何荣晟和詹一烨。他俩按要求过来带冉喻回警卫局,由于冉喻是公职人员,又是昨晚事件的亲历者,需要配合调查工作并写一份详细的报告。
冉喻那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从昨晚就几乎没吃过东西,只在办公室里喝了半瓶水,肚子正在小声抗议着。何荣晟和詹一烨也没吃饭,本想拉着冉喻去吃食堂,但被娄越止住了。
我定了饭菜,一起吃吧。娄越说。
十队的小会议室桌子成了临时餐桌。饭菜是向安详送来的,三环大酒店的招牌菜。
由于安保措施做得好且关门迅速,富丽堂皇的三环大酒店在这场暴动中损失不大,今天中午还能正常营业。真正受灾严重的是一些小型店铺,商品被尽数砸烂,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开下去。
香喷喷的饭菜上了桌,冉喻早已忘记了自己手腕上的勒痕,由衷地认为新领导真是个好人。
好领导娄越自己倒是没吃几口就带着向安详匆忙去开会了,留下其他几人慢慢吃。临走前,娄越还嘱咐冉喻写好报告等等他,晚上一起走。
娄越和向安详走后,紧绷着身体的何荣晟和詹一烨才放松下来,连连向冉喻发问。冉喻将昨夜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何荣晟感慨万千。
正经的话题结束,詹一烨拿筷子尖戳了几下碗底,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娄越对冉喻的态度不太对劲?
冉喻摇头,何荣晟点头。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懒散轻佻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么香啊?我看看是谁在偷吃不叫我。
听到这个声音,詹一烨当场垮脸。
黎树修晃晃悠悠走进来,伸脖子往桌上一瞧:呦,你们一起吃饭啊,这么丰盛。正好我也没吃,一起一起。
说着,他一屁股就要坐在詹一烨旁边,还没坐下,詹一烨就在凳子上放了盒牙签。
黎树修刚要把牙签移开,看见詹一烨眼刀一扫,只好讪讪地撅着屁股换了个位置,坐在冉喻旁边。
坐下了他还不安分,一个劲儿往詹一烨碗里瞅:烨姐,今天咱爸妈没给你带饭啊?
詹一烨压根不想理他,继续跟冉喻说话:不管怎么样,娄越要是敢欺负你,或者你在督察队过得不开心,你就跟我们说,我去看看怎么把你尽快要回来。
何荣晟接过话头,问道:对了,你联系上你那个笔友了没?我记得上次你说他就住在督察队在的那条路上?
没有,冉喻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说,我还没去正式报道,也没收到回信。
黎树修试图加入聊天:你们说的是风信子路吗?我熟啊,我家就住那附近,你要找谁,我帮你问。
黎树修家住一环,是被他的副城主老爹塞进三环警卫局镀金历练的。这小子平时绝不掖着自己的家世,甚至还四处招摇显摆,平时极尽偷懒耍滑、拈花惹草之能事,这在单位里是个公开的秘密。也是因为这样,他跟娄越从小就认识,并单方面认为自己跟娄越关系不错。
不用了,谢谢,我还是自己联系他吧。冉喻说。
詹一烨没忍住笑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你说话这么乖呢?平时做事也是,人家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一点也不像个特能打的人。
哦,因为没有必要。冉喻回想了一下进城以来的生活,还真是。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只要是不危及生存的事情,他都不会很在意。至于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有什么看法,基本上与他无关,他就更不在意。
何荣晟点头笑道:烨姐你以后会知道的,冉喻平时基本上都是待机省电模式,只有在涉及食物武器和战斗这些问题时,他才能完全开机。所以平时很容易欺很容易沟通。
詹一烨忍不住提醒道:那你以后万一要去见笔友可要多注意,别被坏人骗了。
笔友?黎树修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但他的大脑不能理解过于纯洁的关系,下意识地认为这是某种新型play的称呼。于是他来了精神,拿胳膊肘捅了一下冉喻,挤眉弄眼地问:你说的笔友跟炮友是一个意思吗?
何荣晟被一口汤呛住,咳得死去活来,还不忘告诫黎树修:咳咳咳你不要咳咳带坏他
冉喻一脸迷茫:泡友是什么?
詹一烨拿起一个大馒头往黎树修嘴里恶狠狠一塞,把黎树修塞得直翻白眼险些窒息。然后她转头朝冉喻慈爱地笑道:没什么,吃好了就快去写报告吧。
吃饱喝足,冉喻去写报告了,娄越则早已坐在警卫局的大会议室,继续之前暂停的会议。
上午的会议开了近三个小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警卫总局的魏局长和城防军的艾伯特军长都出席了会议,与上午不同的是,与会人员里多了不少警卫局三环分局和城防所的人。
这些人员都是魏局长和艾伯特军长的直接下属,于是上午的会议主题明里是找出三环防卫漏洞,排查安全隐患,暗里则是在相互推卸责任。
艾伯特军长态度强硬地认为,建城以来的职能划分,一直是军对外警对内。此次突发性群体暴动事件属于对内问题,是警卫局没有做好日常巡逻工作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