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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以珩也不着急,手机锁了放一边,干脆不再盯着屏幕等回复。
行吧,一个两个都这么关心谈吉祥,那就自己去问。严以珩得意洋洋地想,一个许医生,一个滕酩,天天拿“关心谈吉祥妈妈的病情”当幌子?他可不吃这套。
……他能看出来滕酩的那点小心思,自然也不会错过许医生的……小心思。
比起滕酩动不动就拿滕安当挡箭牌,这位许医生表达好感的方式就实在是……朴素多了。
例如,严以珩不出现的时候,他根本不会对滕酩记录日常的朋友圈有任何兴趣。
挺让人无语的……小方式,但是,一想到做出这些事的人是许医生,倒也……可以理解。
他甚至能想象出许医生木着脸点赞的模样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许医生回复了。
……他回了一个“好的”。
严以珩快笑疯了。
这人反复输入了这么长时间,最后蹦出来一个……“好的”。
严以珩还想逗他,甚至想好了以后隔一段时间就要问问他有没有关心“病人”病情。
然而,这个话还没来得及说,许医生先说了些别的。
他自顾自结束了刚才那个无聊的话题,说起了……他的论文。
就是刚刚严以珩打开试图研读,后来发现实在看不懂的那篇……论文。
许医生说:【我最近在写论文。】
严以珩:“……”
知道了,写的还是一些我们这种普通人看不懂的东西。
他又回了一个问号过去。
许医生继续说:【我来医院两年了,正常来说,可以准备评副高了。副高要发论文,就写了一点。】
严以珩一边腹诽“什么样的人形容写论文会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写了一点’”,一边打开网页开始搜索“副高”是什么东西。
……然后又被闪瞎眼了。
原来,副高级职称对应到职务上,大概就是副主任医师这样的级别。
严以珩身体挺好,很少去医院,对“副主任医师”的印象十分有限,但……怎么想都是一些白发苍苍、十分威严、年过半百的权威医生的样子。
他看看许医生的头像……
除了“十分威严”这一点外,实在没有相似之处了。
严以珩的敬佩油然而生:【你好厉害啊,许医生。】
发完之后又点开许医生的头像看了看,再次关掉照片前,他的视线定格在照片里许医生的左手上。
黑色的手串,绕了两圈。大部分的珠子都藏进了白衬衫的袖子,只浅浅露出一点不甚明显的黑色在外面。
严以珩想起来了,上次遇到许医生回医院拿东西,就是这条手串。
看来,应该是很有意义的东西。
手机又震了,许医生又发了一句话:【最近忙着关注论文的发表进度,太忙了】
紧接着又是没头没脑的另一句话:【晚上吃了吗?】
严以珩:“……”
他看看时间,现在是11点半。
他回复道:【……吃过了,许医生,现在已经快12点了呢。】
许医生说:【好吧,那下次再说。】
话发出来又立刻撤回了,几分钟之后才又重新编辑好再次发送:【本来说请你吃饭,但既然今天你吃过,那就下次再说吧。】
严以珩:“……”
槽点太多了,他一时之间竟无法找出哪个点最离谱。
离谱,又好笑。
严以珩甩掉拖鞋躺到床上,给许医生回了一条语音。
“再说吧,许医生,下次有机会。”
“下次有机会”,这是一个成年人非常常用的……拒绝的话。然而严以珩这通语音,偏偏语气并不生硬。
不仅不生硬,尾音还带着上扬的小钩子。
说着最常用的拒绝的说辞,语气却半分没有拒绝的意思。
说完这句话后,他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就去睡了,也不再去管许医生这个木头脑袋到底能不能听懂。
第二天起床后,他看到许医生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
严以珩:“……”
他摇摇头,笑了。
不过,和许医生的这个“下次有机会”,并没有真的等来机会——不仅和许医生没有机会,和滕酩、和其他人,也都没有机会。
严以珩的工作出了一点小问题。
起因是因为他们项目组的经理离职了。
这个经理人很好,能力也强,资历也够,本来明年就可以晋升,结果忽然被一个空降来的年轻人给顶了。
中间肯定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严以珩向来不爱打听这些,听到同事八卦也自动关闭耳朵,对这事始终也就一知半解的。
后来,这个经理就离职了。
高薪不要了,即将晋升的机会也不要了,挺洒脱地走了。
甚至连领导安排的散伙饭也拒绝了。
戴盈盈私下跟严以珩说,据说是经理被空降来的那位穿了小鞋,总之闹得很不愉快。
严以珩能猜到,甚至已经隐约察觉到了那位空降来的新经理有点……不是东西,只是实在没想到这事情这么快就落在了自己和戴盈盈的头上。
某天晚上,严以珩刚回到家,就接到他们项目上一个实习生的电话。
那实习生说话的语气挺着急,感觉都快要哭了:“严哥,出事了。”
“怎么了?”严以珩安抚道,“别着急,慢慢说。”
他们有个客户,是阳城本地一家国企的子公司,经历了混改,但重大决策程序还是要走国企的复杂流程。
今天白天刚好要上国企的会,并且结果不太好——会议纪要写道,让他们谨慎投资。
这基本就是不给过会的意思了。
这个结果,其实和严以珩他们组的工作没有太大关系。他们不看好这个项目,给出的报告里也都提示了相关风险,提请客户谨慎决策。
然而乙方的话语权并不大,客户想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于是,报到上级公司的时候,没有任何意外地被打回来了。
严以珩一听到这个项目的名字,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走到沙发旁坐下,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意料之中。客户发火了?不应该吧,他们自己都心虚。”
这话倒是真的。
跟他们对接的经办人,也不过是这家混改公司里干活的小朋友,无权做决定,不看好这次的合作,却也无可奈何——领导非要做,下面的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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哆嗦嗦地说:“客户没发火,他们说不关咱们的事。是……彭哥发火了。”
就是他们空降来的那个新经理。
严以珩的眉心轻轻蹙起,问道:“怎么了,他说什么了?”
“他说……是咱们报告没出好。”实习生说着说着真的啜泣起来,“中文报告有几个错字,英文报告有一个标点符号错了,彭哥说,这报告质量烂成这样,才害客户决策失误……”
严以珩思考了半秒,道:“报告发我看看,你先别哭,我来解决。”
挂断电话后,严以珩仔细看了一遍这份报告。
错别字确实有几个,这是他们的错。
有错该认,挨打要立正。
严以珩开了电脑,从头到尾仔细阅读了一遍,该改的错字改了,该加深梳理的逻辑也调整了。
快12点的时候,他把修改好的报告发了出去,顺便给客户道了歉,又细致地说明了修改的内容。
客户压力也是大,这时候还在加班。他挺惊奇地给严以珩回了一个电话,说:“严老师,谢谢您的用心,不过这个报告……我们暂时用不到,可能……害你白改了。”
严以珩大概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客户不用,不代表他们能够对存在瑕疵的交付物视而不见——这是影响公司形象和专业度的事,他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怎么也不能装不知道。
他说:“发现了问题总要纠正的。今天集团的会,是什么情况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