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皇室乃有龙脉继承,天子更是有紫薇星守护,乃是魔气的克敌,刘治既然想当皇帝,他干嘛还想不开非要去沾染魔修?
这就跟放着山珍海味不吃,偏偏要去挖山野里的毒蘑菇吃是一个道理,除非这个人脑子进水后又被驴踢了一脚,否则绝对不会这么想不开。
他暂且将这些放置一边,继续问:还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弘蔚说:还有一件蹊跷事,季家记录在案的乃是七十一口人,季公子不在其中,然而灭门现场,却有七十二具尸体,季公子的房内也有一具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尸,民间起了流言,说季家有个私生子,是个野种,因此一直瞒着外界。
闻言,墨北的眉头拧了起来,他摩挲着下巴,弘蔚接着说:灭门当日,季公子白天出发去了金云寺进行一年一度的祭拜,但他不知何故半途返回,因此才碰巧撞上了灭门后那一幕。这一年一度的祭拜,本应是每年九月末尾,但今年由于秋季围猎,便稍稍提前了一点。说到祭拜,就要说到道云法师
墨北抬手,让弘蔚暂停一下,刚刚他说的多了一具尸体这件事,令墨北颇为在意。
有人在季川佑的房里提前安放了一个男童,这是为何?
一种可能性是,每当季川佑外出的时候,他家里都会找一个男童代替他,等季川佑回来,再让男童消失。
另一种可能则是,放置男童是不是惯例,而是和这场灭门案息息相关,有人为了让凶手相信,季家的所有人都死干净了,才在季川佑离开的空房子里放了一个男童,而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人必然提前知道了灭门案的发生,并且知晓季川佑被隐瞒的这个秘密。
前一种可能性代表季川佑的存活是个意外,而后一种,则代表有人故意给季川佑放一条生路。
这两种可能指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然而目前他们的信息还是太少,墨北无法排除其中任意一个。
而最令他不安的是,他隐隐之中,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手中的拼图碎片遗漏了很大的一块,致使他的推测总是无法自圆其说,因果链条无法环环相扣。
他思索了一阵,实在是推测不出更多的内容了,于是示意弘蔚继续说下去。
弘蔚说道:这个道云法师,也是个修道之人,据说他十几年前云游四海,路过季家门前时,季公子刚好出生,他便求见季孝青,说季公子不能被记录族谱,也不能被外界知晓,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季孝青相信了他,而且对他青睐有加,让季公子每年都去他所在的金安寺祭拜。
我本想去金云寺打探一番,却没料到道云法师竟然在灭门案三日之后,毫无预兆的圆寂了!
圆寂了?墨北也大吃一惊。
弘蔚点点头:那一日,道云法师正在给众弟子讲经论道,突然之间,他就没了声音,他弟子上前一探,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众人顿时额头磕地,齐齐朝法师默哀,然而诡异的是,片刻后等他们抬起头,发现道云的尸体也不翼而飞了!那坐垫上就像从来没有坐过人一般,道云法师连一根毛发都没落下,就这么在众人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可倒是稀奇,只听说过了有真佛留下舍利子的,却没听过整个肉体消弭无踪的。墨北紧缩双眉说,本来他是最能解释为何季川佑要被族谱除名的,然而现在看来,这条线索也中断了。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
墨北有股很强烈的预感,季川佑被族谱除名、在生死簿上消失和他全家被灭门,这两者之间一定有极其深刻但隐晦的关系,只要找到了这个关系,全局便会迎刃而解。
但是糟糕的是,掌握季川佑身世之谜的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简直是诡异至极。
惟一的希望,就是那摸不着边也闻不着味儿的寻真仙山了。
墨北起身,拍拍弘蔚的肩:辛苦你了,你休息一阵之后帮我去盯着刘治吧。上回给你的木符还留着么?刘治可能与魔修有所牵连,你务必小心。
弘蔚点点头,起身告退了。
墨北也随之出门,回到了季川佑的房里。
季川佑还在睡觉,墨北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又为他换上了一块冷水浸过的毛巾,他端详着季川佑沉睡的脸庞,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面前的这个人,与前世里那个记忆中的他,外表上除去肩上的那处胎记,可谓是截然不同,他们不仅外貌不一样,身世更是差得十万八千里,然而就是这么天差地别的两人,骨子里却又有股同样的东西,那是一种极其强烈的信念,丝毫不受外界所动摇,上一世的他精忠报国,这一世的他则执意为家人报仇。
墨北五百年前不明白那人对待昏君的忠义是为哪般,修炼了五百年后,依然不明白眼前这股孝忠从何而来。
季川佑的父亲对他不闻不问,母亲甚至想掐死他,只有他的姐姐对他有温情,但是归根结底,他从小向往的自由生活如今就摆在他的眼前,他为何还要如此执拗?
如果墨北有得选,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季川佑陷入这漩涡,然而如今的种种迹象已经表明,围绕着季川佑这个十来岁的少年,已经出现了不止一处的势力,仙、魔、人,每个势力都各怀鬼胎,在这盘棋局上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可笑的是,他们或许都自认为是那个下棋的人,却不知自己才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然而不管是谁设下了棋局,又是谁在旁推波助澜,只要有人妄想伤害季川佑,墨北即使化身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他。
墨北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儿,转身出了门。
第27章 神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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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川佑在睡梦中觉得浑身不舒服,他先是全身发冷,如同掉入冰窟一般,朦胧中感觉被人扶起,喝下了极苦的中药,他刚想吐出来,又突觉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他的身体,在他的经脉里游走,顿时令他感觉舒服多了,于是又昏睡过去。
紧接着,他又觉得浑身发热,不自觉地蹬掉了被子,正想扯身上的衣服时,额头上一凉,一块透着凉意的毛巾擦去了他脸上流淌着的汗水,他微微的睁开了眼睛,看见墨北正专注的擦拭他身体,还为他换了一铺薄被,不知怎的,他感到了一阵安心,仿佛只要墨北在他身边,就算天塌下来了,他也知道会有人帮他顶着。
于是他便又安心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季川佑醒来感到嗓子口干的冒烟,他发出嘶哑的一声:水话音刚落,一杯温水便递到他手边,墨北托着他坐起,将一整杯水大口喝完,这才感到好受了一些。
季川佑知道墨北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心里多少有些感动:少渊兄,你没去休息吗?
墨北淡淡道:我又不是一直站着。
季川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墨北问:你好些了?
好多了,我感觉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季川佑虽然觉得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一走到地上,还是有些脚步虚浮,他扶住桌子,自言自语:可能是饿着了吧。
说着,手指却碰到了桌上的一个东西,他转过头去,看到桌上放着一把他没见过的弓。
这柄弓尺寸不大,弓身呈现金属般的墨黑色,上面雕刻着精细的花纹,看上去沉甸甸的,弓弦不粗不细,旁边的一个箭篓里放着六只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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