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会计瞧得直咧嘴,不明白这些人脑子里装的什么玩意儿。非常严肃地教育黑狗:可不要学他们!黑狗摇头:很贵,没钱。
有钱也不行!
黑狗又乖乖地点头: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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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哥晚上又带着黑狗出门,神神秘秘不知道去哪儿。黑狗只会打不会说,当遇到处理一些需要保密的人和事的时候,他就是合适的人选。小麻开车兜兜转转,从一家高级私人住宅的后门悄悄进了车库,从车库里进了室内一楼。
雀哥进了书房,小麻关上房门之前,黑狗看到那个被雀哥叫做大哥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
听弟弟把吴会计的事情说了一遍,于正文陷入了沉默。这沉默给以为抓到了绝佳机会的雀哥泼了点冷水,万般不解地问道:哥,这有什么可犹豫的!卖曲家这个人情,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于正文抬眼看看弟弟,说道:这姓吴的是甘拭尘的亲戚,甘拭尘是红黛的男人,红黛是曲文夺没有血缘关系的姨母这么一丁点儿的关系,能扯得上曲家?
雀哥在于正文面前走来走去,显得有些急躁:他们既然有求于我,那没关系也得扯上关系!我就是要让他们曲家出面!
于正文叹气,似乎对弟弟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也不想想,那为什么是曲文夺出面,而不是曲大曲二甚至曲章琮?你混了这么多年脑子都用在哪里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何苦
于正文话到嘴边又停住了,但雀哥冷笑着帮他接了下去:你何苦会背叛延大安,让净火杀了他,是吗?
阿雀!于正文一声怒吼。黑狗和小麻在门外都听得一个激灵。
雀哥没有住口,反而越说越气:明明是你看上延大安的老婆、为了女人见色忘义杀了延大安,不要都怪到我的头上!
于正文一个耳光甩了过去。雀哥捂着脸继续喊道:你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找来净火灭了二当家,可你不敢,就宁可让二当家在你弟弟头上拉屎!
这里面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就他妈的这么简单!雀哥猛地一开门,把小麻吓了一跳,你不管我,也别阻碍我自己想办法!不管于正文在身后叫他,雀哥径自回到了车里,绷着脸跟小麻说:给我联系曲文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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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安城北边辉石区的曲家别墅里,在房间里依然戴着墨镜的曲文夺正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出神。脱去眼花缭乱的外衣,内里净灰黑的上衣和裤子,衬得他皮肤更加雪白。
曲章瑜踩着高跟鞋咔咔地走进来,指着门外正在安排安保的无声铃恨恨地说:小叔,那个女的怎么还在?!
曲文夺漫不经心地说:她差点把我所有保镖都宰了,不敢不让她在啊。
想尽办法要把人撵走,没想到好几个打不过一个,还被无声铃踩着头嘲笑一群没用的男人。曲文夺只好任她去了。
至少红姨不会害他。
曲章瑜大眼睛还瞪着无声铃的方向,撅嘴生气,说红黛姨干吗找这么个讨厌的女的,她喜欢就留在自己身边啊。正说着呢,无声铃进来告诉他:阿雀那边有回复了。
曲文夺问小侄女几点,然后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把墨镜换成近视镜,抓起手杖剑点点地:行吧,先把更讨厌的解决了。曲章瑜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追问干吗去呀。
曲文夺穿过走廊下楼,来到一楼的会客厅。四方形的房间里显得有些阴暗,只有南边落地窗照进来的阳光,仿佛把深色地毯整齐地切割了一块。整栋别墅的窗和门都为曲文夺安装了极好的遮光设备,可以调整光线强弱,避免伤害到他的视力和皮肤。
唯一没有遮挡的窗前正站着一个男人,阳光毫无保留地扑在他身上。听见声响,他转动头颅微微眯起了眼睛长时间的光照不仅让他身体发烫,一时也无法看清暗处的来者。
曲文夺在离他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住,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看到男人眼中的神色似乎清楚他心中所想,淡淡地说道:不典型白化症。曲章瑜开心地咦了一声,长得很帅呀,小叔,他是谁啊?干吗的?
曲文夺没回答,用手背触碰着男人的脸颊。动作缓慢而轻柔,好像一只从暗处想要走进阳光的吸血鬼。
你叫什么呀?曲章瑜仰着脸问,男人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叫我阿善就行。
阿善,你是干吗的呀?
阿善正要回答,突然被曲文夺一耳光抽在脸上,把曲章瑜吓了一跳。看她小叔皮笑肉不笑地说:是你老爹派来监视我的。
曲章瑜自觉地闭了嘴,躲到一边去。
你被解雇了。曲文夺转身就走,阿善刚出口一个可是,就被曲文夺手里的剑搭在脖子上,割出一条细细的血痕,趁我还好说话的时候,赶紧滚。
阿善不再言语,拿起外套走了出去。倒了好几次公交,才从富人区回到遥远的工作地点:温泉山庄养老院。名气听起来很大气,但条件只能说普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院子里有老人晒太阳,或坐着轮椅或拄着拐棍,有行动自如的正在阴凉处踢腿练关节。护工芸姐刚给一个房间换完床单被罩,看他回来赶紧说:阿善啊,怎么样?他摇摇头,指指院长办公室的方向,芸姐我一会儿来帮你。
院长听完他的报告,摘下老花镜揉揉眼:人家不干那也没办法,我回头跟曲爷讲一声。你去忙吧,别放在心上!
阿善回宿舍换了天蓝色的护工服,给伤口贴了个创可贴,跑去帮芸姐换床单。
有钱人家的少爷当然不好伺候。不去更好!芸姐胖胖的,嗓门也大。一边讲一边麻利地换上新被罩。咱们这儿本来就缺人,尤其你这样性子好、力气又大的小伙子。
有些阿兹海默症老人爱闹脾气,有些是太胖又行动不便,有些就已经瘫痪在床,无论是看护还是检查、擦洗,需要出力气的场合非常多。阿善能把一百五十斤的老人轻松抱起来,一个能顶好几个。
可是不能换设备了。阿善惋惜地说。
院里的监测设备是别人捐的,从来就没换过,院长又托人从认识的医院便宜买了几台二手,到现在也已经好几年了。请阿善去的雇主委托院长介绍个脾气好又细心的看护,说如果能照顾小少爷三个月,就把所有设备都换新。
提前跟阿善说了对方脾气不好,请多担待,阿善还想能有多不好,没想到会初见面就甩了一耳光还拔刀相向。芸姐倒十分看得开:不换就不换,再想别的办法呗。
一口气忙到晚上,阿善回宿舍洗完澡抹了一下浴室镜子,镜面上映出一具满是伤痕的身体。他把脖子上的创可贴撕掉,拿棉签涂药水。桌子上的可视电话响了起来,笑容明媚的女孩头像在闪烁,阿善赶紧套上T恤,撕了一张创可贴又把伤口遮上,才按下接听键。
哥,在干吗呢?妹妹小稍一边吃东西一边问,腮帮子都鼓起来。大学宿舍的背景里,有女孩子过来凑过来看阿善,害羞地打招呼。
怎么又吃泡面,去食堂啊。
妹妹盘腿坐在椅子上,毫不在意地吸溜着面条,我去找实习嘛,没赶上。阿善皱皱眉头,跟你说了不要这么晚了才回来,一个女孩子在外面
很危险,我知道啦哥。下学期就大四了,久安教师工作很难找的,放心吧没事的!妹妹吃完了面放在一边,问阿善,别说我了,你今天怎么样,累不累?
阿善把屏幕调整了个看不见伤口的角度,笑着摇了摇头。妹妹了然地说了跟芸姐一样的话:有钱人家的少爷,肯定脾气差啦,不去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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