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晶摇头婉拒了。等基础检查、验血、女性特色检查,差不多一个小时结束后,她将所有项目都录入完毕的体检卡交还给柜台护士。卡片收集器里已经八成满,看来上午的检查就要结束了。
小张,孙姐那边有事叫你。戴着口罩的小护士小跑着过来说,挺着急的,你这边我给你盯一会儿。看她这模样,名叫小张的姑娘也没问什么事,哎一声赶紧走了。
小护士径直在对方的椅子上坐下,晶晶同时进入柜台里,一个查看电脑一个查看收集器。
问题不在体检过程里,是检查对象。不知何时换成护士装的小灰说道。
对,年龄集中在20到30之间,没有中老年人,一个都没有。
而且经济方面都不怎么样。
两人交换一下视线,晶晶将一枚微型芯片插进电脑主机接口,正要操作的时候被小灰按住了手:别抢功劳啊姐妹,我也要回去交差的。
上次潜入福友会还没找你们算账,不如请你当家的亲自跟红夫人聊聊,我们再互通有无?晶晶看了一眼走廊转弯处走过来,一脸疑惑的小张,再僵持下去可什么都没了。
用你们目前的信息交换不为过吧?好歹让我有点收获。
看着小张越走越近,晶晶啧一声:成交。
小灰把手放开了。
不到二十分钟,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医院,隔一步距离边走边说话。
我们一直在关注施特劳集团的动向,这次免费体检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采集的数据用意不明,我们担心另有他用,毕竟医疗行业牵扯的利益太多太复杂。
施特劳在久安医疗中动作不小,收购医院、开设药房、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连锁诊所,听说还有针对境外贵宾的不开放高级诊疗室。
听小灰这样说,晶晶说道:确实另有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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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仔的姐姐杜新妹,在唯一的亲人去世后,靠自己在工厂做工的微薄薪水养活自己和弟弟。房租和生活费再怎么省也存不下钱,光仔一次外伤小手术就花光了存款。急于用钱的杜新妹不得不找了一家武斗馆服务生的兼职,被经理撺掇跟馆里借了点钱。
原本想着钱不多,几个月就还得上,没想到利滚利翻了好几倍,越还越多。到最后被逼得做陪酒小姐,杜新妹这时才发觉掉进了圈套。在妇保会的帮助下脱身,带着弟弟住进了训练场宿舍改建的收容所。
收容所虽然可以长期居住,但只限定老弱病残的女性。年轻以及有劳动能力者,妇保会会帮忙安排工作,有了收入的人便会陆续搬走,妇保会每隔一段时间回访,直到她们生活稳定。杜新妹才二十出头,身体健康外形也不错,很快就应征了一份商场导购的工作,搬到了妇保会物业下的廉租房,光仔也重新回到了学校。
隔了一个月不到,杜新妹工作的店铺通知妇保会,说她已经连续请了三天假,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晶晶立刻赶到廉租房,敲了半天,是光仔开的门。
杜新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说自己感冒,不是什么大事,歇几天就正常上班。光仔正给姐姐剥鸡蛋,抬头喊:阿姐,你从诊所回来就肚子疼得起不来床,怎么是感冒呢?
杜新妹呵斥弟弟,又说赶上月经期。要晶晶放心,真的没事。
晶晶当时便没有多问,隔天在上学路上拦住了光仔,要他仔细跟自己讲讲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光仔说他跟阿姐一起去施特劳综合医院免费体检,过了几天被通知去某某诊所去拿结果,阿姐跟大夫单独谈了一会儿话,出来后兴高采烈地带光仔吃了顿好的,说马上能赚钱给他买新衣服。
接着几天以后,她每天都去诊所接受检查,可是检查什么却不跟光仔说。持续了差不多十天,杜新妹身体情况越发不好,肚子痛,恶心。最后一天从诊所回来,拿着一叠现金,脸色却苍白得像纸,很明显哭过很久,捂着肚子几乎站不起来了。
晶晶听完啧了一声,她已经猜到杜新妹去做了什么。
光仔几乎都要哭了:我不想让阿姐这样赚钱!
问了诊所地址,晶晶去前台谎称自己感冒想打针,却被委婉地拒绝,说这家私人诊所是预约制,只有在名单上录入的患者才能接受治疗。在附近观察了许久,发现出入诊所的人不多,但无一例外都是年轻女孩,问她们去接受什么治疗,则说是定期妇科体检,打营养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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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养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排/卵针。晶晶回答道,卵子/买卖不合法,所以她们不敢说。另外这也许只是产业链中的一小环
小灰立刻接茬:非法/代/孕、血液工厂,人口/贩/卖或者器/官贩/卖久安的武斗经济让青壮年伤残率相当高,用不着这么麻烦就能找到许多活体。
晶晶一边点头一边在街边站定,似乎在等车。小灰则毫不停留地向前走去,与她渐行渐远:合作愉快,姐妹。我们应该很快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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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海集团B座的三十楼是冯如许的办公楼层,办公室连通着古色古香的茶室,茶室拉门进去是则是一间佛堂,冯如许每天下午烧香礼佛从不间断。
秘书从著名花艺大师那里请来了今日的敬佛插花,脱了鞋踩上一尘不染的地板,小心翼翼地用紫檀木托盘送到冯如许面前。
冯如许则恭恭敬敬地将之摆佛龛前,双手合十念经磕头,才躬身走出佛堂。
秘书已经在茶室备好了茶,是从红黛那里收到的顶级冰岛,全久安也找不出两斤来。
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冯如许轻啜一口,茶汤滑入喉咙,回甘十分香甜。
秘书低声报告:新药许可迟迟不批,他亲自去见了医药管理局局长烈如康,可能并没谈得拢,回来发了一通脾气。原来这个那边,是指竞争义海龙头之位的郑远图。
哦?
另外,听说制药原料被举报扣在了海关。
冯如许笑得相当愉快,原来这就是见面礼!敢扣义海的货,还搭上了赵享载这条线?红黛这小女子有点本事。
跟曲文栋的饭局上,他听过红黛的话也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回道:红夫人,并非冯某轻视福友会。贵会至今在久安寂寂无名,若是让冯某信服,光说大话可不行。
红黛微微一笑:据我所知,郑二官与施特劳合资的药厂已经开工。只要新药许可一下,他就算拿不到代理权照样能赚得盆满钵满。此刻,连原料都已经到了久安海关。
所以呢?
所以这批药,可不是他想做就能做的。红黛慢悠悠夹了一点素菜送入口中,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们就先送冯二官一点见面礼,以示诚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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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回家后的几天,曲文夺一直足不出户。曲文栋把曲家大宅的安保级别升到堪比总统府。连红黛也对他下了禁足令,近期不准出门。
即使如此,曲文夺也没有放松对曲家与义海的关注。
他二哥受伤住院,侄子曲章琮失去唯一的助力,正着急上火的时候被曲文栋叫了去。父子俩密谈了什么曲文夺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从曲章琮后来喜出望外的反应就明白:曲文栋出手加入战局,代替曲文梁扶持曲章琮。
如果曲章琮拿下代理权,这背后的暴利便确确实实能让曲家取得与义海一争天下的资本。
那个时候,自己要怎么做呢?
或者现在就应该行动起来,在老头子还没摸透自己底细的时候暗中阻挠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