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过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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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虎在杜新妹门前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敲门。
听见里面咚咚咚急切的脚步声,一向生死置之度外的阿虎突然胆怯起来,有种想逃跑的冲动突然间消失不见也没有任何联系,过了这么久,他不知道杜新妹还愿不愿意见自己?
门一开,杜新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阿虎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支支吾吾我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甚至希望她干脆打自己一巴掌算了。
杜新妹当然没有,她扑过来紧紧地搂住他,仿佛确认这个人是不是真的。
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阿虎怔了一怔。
十岁拿枪,十二岁进训练营,刚成年就上了战场,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人牵挂着的滋味,是如此地令人喜悦,又悲伤,心里却充满温暖。
他忍不住伸出双臂抱着这个因为担心自己而哭泣的女孩,下巴蹭上她的发丝,闻到她久违的气味:我没事,对不起。
杜新妹拼命地摇头,眼泪蹭在他外套上。哽咽着问道:你还走吗?
是现在走不走,还是以后走不走?阿虎不知道,但他回答:不走。然后伸手抹去了她的眼泪,看她破涕为笑。
哪怕他今晚应该在K的身边,帮他关注着义海举龙头,以便处理意外。但对现在的阿虎来说,除了真正的净火,没有什么能比他眼前这个女孩更重要。
阿虎垂下头去,笨拙而生涩地,吻上杜新妹的嘴唇,对方因此而羞怯地闭上眼睛,回应了他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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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晚上的龙头宴,红黛特意让造型师重新打造了形象,比之以往更加艳光四射。然后带着助理和妆发来到曲家,跟曲文栋一起出发之前,仔细地检查妆容和服饰。
曲文夺看着她的高定连身礼服裙和十公分的细高跟,皱眉问道:红姨,你要不要换双鞋?
红黛咯咯地笑:真出事了你以为我跑得过吗?
那至少带上无声铃。
无声铃点头说道:红夫人,这次不同以往。曲章瑜也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今晚你跟阿善都要守在这里,这是命令。红黛果断地拒绝,带谁都没用,既然要我去,义海大概就是得了什么风声要给我教训,要我低调。女明星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我偏就不。
她站起来傲然地看着曲文夺,像一位国王。
曲文夺送她下楼,曲文栋和曲家其他人已经等在楼下。红黛见状对曲文夺轻声耳语:今晚我们走后,这个家里一定要由你掌控,保护好你自己和小章鱼。
她这句话的含义不但无情而且残酷曲家余下的人,谁都不能信。
曲文夺点头:我知道,我保证。
红小姐,看到红黛的一瞬间曲文梁就挪不开眼睛了,忍不住对曲文栋说道,我实在不能放心,大哥,让我也去吧!
别废话了,外面都要靠你呢。走了。曲文栋转身向外走去,径直上了车。在关车门的瞬间却也忍不住跟红黛确认:你真的不需要无声铃?她的助理即使不是普通人,比起小章鱼身边那位也是差得远。
红黛不置可否,淡淡地说:会长说过,福友会自有安排。
曲文栋一声轻哼:也就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安排,生与死还不是钟会长一句话。
我应该知道吗?这个位子原本就不应该是我的,不是吗!?红黛与他针锋相对。
曲文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红黛撇开头,看向窗外。
那个逝去的人,用一道永远无法斩断的绳索将他们两人捆绑在一起,又让他们永远都无法原谅对方。
义海的人早已经等在附近,红黛打开车窗微笑招呼:辛苦各位,烦请带路。两辆义海标志的专车将他们一前一后夹在中间,开往龙头宴议事厅。
菱山南区的一家饭馆比往常早很多就打烊了,却依然有人不断地敲开已经关闭的店门,悄无声息地登上二楼,进入最尽头的包房里,对着墙壁上教宗齐建英的画像俯首跪拜。
准备好了吗?有人问。
好了!教众的回应虽然声音不高,却充满亢奋,就在今晚,舍身取义!为教宗报仇!为久安消灾!
我们的朋友已经成功潜入,教宗也会保佑我们!我们一定会成功!
为教宗报仇!为久安消灾!
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像一阵被鼓吹起来的风暴,一片被煽动起来的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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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加固过的仿古木门前下车,红黛与曲文栋步行走进高墙围起来的宅院,从铁塔一般站成两排的帮派成员中穿过,在议事厅前首先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孔蒋宝芳。
好久不见,红夫人。飒爽干练的女督查将他们迎进议事厅,郑仕通正坐在通往二楼的楼梯旁边喝茶,除了入口通道,整个一层左右两边都是乌压压一片的义海帮众,在对他们虎视眈眈。
欢迎贵客啊。郑仕通的问候不咸不淡,又有些阴阳怪气。抬抬手指,两个帮众走到曲文栋面前来,事关重大,为了宾客的安全,任何人不能携带武器,冒犯了。
虽然这样说,眼睛却只盯着红黛。
红黛毫不在意,双臂抬起,任由陌生的男人将自己包裹在紧身长裙里一目了然的身体搜了一遍:如果您不放心,不如蒋督查再来仔细检查一遍。
蒋宝芳刚要伸手,被郑仕通制止:红小姐说笑了,请上二楼吧。
议事厅的门在他们身后关上。科技与人工的双重防护,让这栋三层加起来不过千平米的小酒楼,立刻成为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
而在三楼,被重重武装包围着的旧式小宴厅里,义海七位元老、大官郑天贵、二官冯如许与郑远图依次给武神爷上了香,在烟雾萦绕中入座,举杯。
义海举龙头,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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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红黛踏入二楼宾客宴的一刹那,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久安著名的青红双姝,姊妹影后,必然会被放在一起比较。如果说阮清清的美像翡翠,温润华贵,清透高雅,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那红黛则是宝石,耀目夺人,光华四射,绝不允许观者移开目光。
而在今晚这个场合里,在充斥着郑家亲密伙伴的宴席上,她陪在曲文栋身边出现,则又多了些暧昧的含义与揣测。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不自量力的戏子从那些目光里读到这样的信息,红黛笑意更深,刻意挽着曲文栋,落落大方地坐在显眼的位置上,招呼侍者倒酒。
有好事者端着酒杯过来问:不知红小姐和曲大老板,是来捧谁的场?冯先生,还是郑二官?
曲文栋笑一笑:与其问我,不如问问自己,选对了吗?
对方装糊涂:哦?不知道曲大老板什么意思。
红黛站起来用酒杯与对方轻轻一碰,巧笑倩兮:您问我捧谁的场,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她微转身体绕过对方,走向宾客厅角落的乐队。
虽然隔音措施做得相当好,但一旦知晓楼上正在进行着何等重要的会议,这一层里便没有任何人敢高声喧哗,让一切交谈都停留在窃窃私语中。唯有来自乐手的低缓伴奏,或多或少地冲淡了紧绷而不自然的氛围。
想必在得知结果的瞬间,会换上高昂激情的乐曲以庆祝新龙头的诞生吧。
红黛同乐手们耳语了几句,曲调转换,悠扬的配乐伴随着她轻柔的嗓音响起:既然郑二官请我来助兴,那红黛也就不怕大家笑话,献丑了。负责人见状立刻报告给郑仕通,郑仕通轻蔑地笑:她倒是有自知之明,好啊,让她尽情唱。
于是转瞬之间红黛手里就多了麦克风,坐上一把高脚椅,让婉转的歌声萦绕在宴会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