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猛开了门,看都不看他一眼:怎么走这边?赶紧的,我还要去楼上帮忙呢。
这是一间由小型地下仓库改造的,设备完善且先进的武器工作室,一眼看过去仿佛是个凌乱的修理厂加博物馆。黑狗看得眼花缭乱。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种类的武器,就连常见的刀具都有近百柄,而且都在原有制式上做了不同改动,没有一柄是相同的。
小黑,来。
黑狗几步追上他甜哥,被甘拭尘拉着胳膊、撸起袖子露出手臂。大猛从工作台上取下一副尚在制作中的拳套,扣在他的手臂上。黑狗掩不住地兴奋,好奇地看着从手指包覆到肘关节的金属外骨骼。它目前只是一个未完成的骨架,主要用于确认尺寸和灵活度。
给我的?
嗯,你的。所以才会扫描手部以及关节,我们小兔兔不仅会洗牙,还是最棒的武器专家,我们的惯用兵器都出自他手。只不过用拳的太少,只好定做。甘拭尘帮他调整贴合度,看他活动手指,握拳,击打。同时配合动作感应指令,指关节会伸出突刺,来,试试。甘拭尘直接敲了敲墙壁。
黑狗也不犹豫,一个踏步冲过去打了一拳,水泥浇铸的墙壁直接被指骨的突刺打出浅坑,但在高密度金属的包裹下手骨却毫发无伤。黑狗一下子就来劲了,哐哐哐砸个不停。
直到大猛用螺丝刀敲工作台:再打墙要穿了!
拳套内里还没有加防护层,第一下虽然没事,但一口气砸下来黑狗的手指关节也发红破皮了。他毫不在意,摸着拳套爱不释手,一个劲儿问什么时候能带回家。
把这次的数据录完,还要等待大猛给月月的武器做定期养护,甘拭尘趁机问黑狗:小黑,说了让你想个名字,想了没有?
黑狗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还在回味刚才都打击感:嗯,想了!
哦,叫什么?
黑狼!
甘拭尘沉默了一会儿,狼,为什么啊?
厉害!凶猛!长得比狗大!
看黑狗那么认真甘拭尘实在是不想笑,可憋了一会儿实在没憋住。黑狗不明所以,等他甜哥笑完了,继续说:甜哥叫小黑,我喜欢,小黑就行。
简言之,后面那个字是狼是狗,是虎是豹,他都不在乎。
正说着,甘拭尘的电话来了讯息。翻看一眼后叹了口气:我那消失的未婚妻人都不露面,偏还要遥控指挥,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就在附近的?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卖给乐园的货运仓库?有意思,我要去看看。
说罢就近从手边抄了一把匕首,别在腰间,对月月说道:阿月,今晚加个班。
彭月月将双头尖刺匕利落地收进刀袋:那要快点,跟阿择还有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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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红黛已经睡下了,钱金石这才从沙发上起来去洗澡。
他的小房子一共才六十多平米的一居室,红黛自然是占了卧室,钱金石只好睡沙发。本来伤就没好,沙发也狭窄,两个晚上过去他已经腰酸背痛了。
浑身缠满防水绷带,草草地冲掉汗渍,钱金石开始给伤口换敷料。没有小舟,他连后背的纱布都拆不下来,被渗出液跟结痂黏在一起,扯下来的瞬间痛得他大叫一声。
要帮忙吗?
钱金石转头看到红黛倚在房间门口,反问道:你有没有烟啊?被小舟要求戒烟,一根都没有了,哪怕能抽上一口也行啊。
红黛骂他有毛病,走过来抢下了钱金石手里的镊子。
你会不会啊?钱金石嘟囔着,却没反对。
会不会你也得受着。动作虽然不甚熟练,但红黛很敢下手,并且会简单的清创,看得出来以前做过类似的事。以前铃女受伤的时候,偶尔我会帮她换药转过来。
变成了面对面,钱金石梗着脖子嗯哼一声,使劲仰着头不去看对方,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他女人缘并不怎么样,所以无法感知眼前的女人跟其他女人有什么区别。
她只是太过美丽,以至于仿佛同自己这样的普通人有了本质性不同,好像来自其他遥远世界的生物。而红黛此刻又近在眼前,他稍一低头就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她看起来如此柔弱,似乎不堪一击,却又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这危险又让她显得十分神秘。
奇怪的感觉让钱金石有些摸不着头脑。
敷料全部拆开,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缝合线、红肿、结痂,几乎横贯胸口的数条刀伤,让钱金石的身体看起来像被切开又重新缝合的佛兰肯斯坦。
为什么一直没放弃虐杀案?红黛突然问。
因为没有真相。
真相有时候很奢侈,要用很多人的命来换。
所以你不希望找到真相?钱金石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在调查谁,以及蒋宝芳为什么会认为他继续调查会遭遇不测。案件的背后到底与曲家牵连多深,没有人知道。
红黛的镊子揭下一片即将脱落的结痂,钱金石嘶了一声。听她冷冷地问:你一向喜欢预设立场?
你不是也一样?擅自给别人划定派系。
红黛也学他嗯哼了一声,开始换上新的敷料,一直到覆盖好最后一片,开始缠上绷带固定。钱金石一边把换下来的废料划拉进垃圾桶,一边说谢了。
你在治安局这么久应该明白,在这样的城市里,很多时候找不到真相,而更多时候是找到了却无能为力。钱金石抬头看,发现红黛的视线一直在自己用来分析案情的白板上。那些失踪的女孩和与她们有关的线索,一直被反复修改记录在上面。
所以呢,福友会的目的是改变这样的久安?按照你们的方式?
红黛不置可否,反问道:赵区长的野心难道有什么不同吗?
我不管他要做什么,我只做我应该做的事;是警察,就做警察应该做的事。
红黛一声轻笑,理想主义不过我不讨厌。
转过头来,钱金石意外地看到红黛的微笑,没有嘲讽,甚至可以用温柔来形容。
他怔了一怔,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接话。幸好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解救了他,钱金石不自然地干咳一声接起来,故意大声问谁啊?
钱警官、是钱警官没错吧?
这是一个中年女人充满恐惧且慌乱的声音,职业敏感让钱金石立刻神经紧绷,回答简短、清晰而有力:我是,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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