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文夺正在回忆他往返于两个房间途中记下的看守布置,仿佛应和着他的呼唤,阿善余光瞄到漂浮的幽灵缓缓靠近,从窗帘后透出两点红光。
阿善瞳孔微缩,搂住曲文夺匍匐在地上,趴下!
一整扇防风玻璃轰然碎裂,门外守卫闻声而来,却看到警卫巡逻机攻击模式下的光点犹如烟花般在眼前炸裂,布满整个房间。
阿善于电光火石之间抓住机会,在无人机攻击停止的间隙将曲文夺推向角落,将一只脚踏进门内检查的守卫拖进房间。
镶嵌着紫色宝石的长簪极快两刺,夺取眼球与咽喉,迅速结束战斗。
但阿善没有时间解除对方的外骨骼,就立即陷入新的缠斗。以经验来推断,异动肯定已经传遍整个警卫网络,本层人员会立刻集结到这里处理危机。
阿善,别管我,去救红姨!
虽然曲文夺如此说,但装备差异已经让阿善陷入苦战,时间越久越不利,如果连门外的人都解决不了,他们便都会命丧于此,又何谈救人?
你们可真是莽撞。
敌人身后传来无奈的叹息,随后一截刀尖透过外骨骼缝隙从前胸刺出,精准地停在阿善鼻尖前面。夹在中间的雇佣兵倒下,对方将镰刀从尸体上抽出来,红黛说外面的影集看腻了,麻烦你们去换一段。说罢将一张芯片卡扔在阿善手里。
那张脸和那把差点杀了自己的镰刀,阿善是见过的。
此时此刻他出现在这里,倒是让他与曲文夺都心中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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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几分钟前,关押曲文夺的房间出现异常,于是本不应该打扰老板春宵一刻的守卫,依然决定推门进去通知曲文梁。
晚上好。
他们听见一声礼貌的问候,和一瞬印在视网膜上的刀光。
趁着无人机在关押曲文夺房间内引起骚动,破窗而入的甘拭尘收割两颗头颅后把门关上,转身对红黛说道:安全货运,请查收您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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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把你救出来你就要去送死,再救一次的话,你打算支付多少费用?
未婚夫怎么说这样无情的话,以你我之间的交情,至少可以为我优惠速递一支肾上腺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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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支肾上腺素并不是给红黛自己的,而是给曲文梁的。
喉管被刺穿,且药物作用下失去行动能力,曲文梁的时间不多了,但红黛显然还有事要做,不打算让他立刻就死。
曲二,我真的要好好感谢你。甘拭尘帮她打过一针止痛,女明星垂着已然血肉模糊的手臂,用一只手整理好衣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还在苦恼,要如何赶在赵享载之前亲手杀了你,没想到你竟然自己把机会送到我面前来!
这句话里的惊喜,完全是真心实意的。
从接到曲文梁的威胁邀请到做下决断,为手臂植入改造体,她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你总是不记得,我是福友会会长。我福友会要的,从来不只是在久安的一席之地,我要的,同样是整个久安!
她的高跟鞋踏上曲文梁胸口,而对方能做到,只是用仅剩的力气捂住喉咙以维持呼吸。
红黛向窗外打了一下响指,无人机的摄像头同时转向了她。
我要让整个久安都记住,福友会不会屈从于任何人。谁妄想掌控我们,你就是下场!
她从礼服袖子下露那伪装成手臂骨的人造机械,正一节一节弹开,伸展,形成一柄细长尖刀,她的血液从如细小花苞一样一滴滴在刀尖绽放。
我要的就是强权,要的是以后你们所有人想到福友会时,想到红夫人时,会感到恐惧和瑟瑟发抖的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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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文夺赶到红黛身边时,他的二哥已经躺在地上没有了呼吸。
脖子与心脏被利器刺穿,双目圆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死法,或者不敢相信自己会死。
利器就在女明星垂下的手臂里,包裹在皮肉之中,又暴露在皮肉之外,被鲜血浸透,又在鲜血中闪着凶光。
而曲章琮好似已经失去了魂魄,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对一切变故都没有反应。
女明星看起来有些累了,坐在椅子上握着酒杯,为我倒一杯酒吧,文夺。手臂抬不起来了。怕她失血过多,甘拭尘做了紧急处理,又加了一针止痛。
曲文夺此刻有很多话想说,但还是走过去帮红黛倒了满满一杯酒,看着她喝下大半,问自己:没受伤吧?我叫茉莉操控无人机时尽量躲开你。
曲文夺摇摇头。
文夺,如果你妈妈继承福友会,她一定是一位强大又包容的会长,聪慧睿智,又当断则断,也许会带领福友会走向不一样的路。
她看向他,目光温柔,却渐渐被冷酷代替。
但我不同,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说过,我是你的红姨,但也是福友会会长红姨以你为优先的日子,今天是最后一天。从此以后,你将排在福友会之后,明白了吗?
曲文夺点点头。
你成为曲家家主,也不要忘记这一点。女明星把想讲的话讲完了,又恢复往日慵懒腔调,往口中送入红酒,现在,就等我那位厉害的未婚夫早点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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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拭尘拿着从敌人身上卸下的通讯器,坐在曲家娱乐场里最大的武斗馆观众席上,向警备频道说:喂,喂,听得到吗?
自然没有人回应他。他也不在乎,请无关人士马上撤离大楼,五分钟以后开始清扫工作,如有误伤,概不负责。
关掉通讯前又补充道:你们最好是快点,还有人等我回家呢。
事实上一旦得出净火入侵的判断,几乎所有人员都开始向着他的位置集结,没有人跟他捉迷藏。
对于个人雇佣兵来说,想要声名远扬,恐怕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只要运气够好,就能成为斩杀净火之人!
对于掌握远程武器的人来说,这个几率似乎更大:那位传说中的战场神话,此刻正被他捕捉到瞄准镜里。磁道弹瞬发而至,净火将连人带椅子被打出一个洞。
事实差不多如此。
座椅消失了,净火也消失了。但枪手未曾见到预料中洞开的尸体,连一根头发都未曾飘落。
一击不中不算意外,那毕竟是净火。枪手并不慌乱,耳朵捕捉到细微声响的同时,瞄准镜迅速向彼方移动,记录下同伴被一缕幽光削去半条手臂的模样。
连身形都看不清楚,战场波斯猫果然不容小觑。如果不是装备加持,肉眼的速度恐怕根本追不上他。
植入体被斩断,挥舞着巨剑的同伴发出怒吼,枪手毫不犹豫趁此机会开枪,将两人一同纳入射击目标。
这可不是枪手无情,而是对待净火理应有的谨慎判断。
密集的火线交织成网,将猎物紧紧笼罩其中,枪手觉得就算一只蚊子都应该化成灰了。
你们这种新型外骨骼还真有点棘手。
!
平淡的叙述出现在头顶,恐惧一瞬间淹没了枪手,但也只有一瞬间,他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甘拭尘显然不知道自己人气之高,只是惊喜地发现根本用不了五分钟,他想找的人就陆续出现,最近的已然接近背后。
拜这位枪手将同伴也当做靶子的当机立断所赐,甘拭尘确实受了些许皮外伤。他于是蹲下去更加仔细地观察枪手外骨骼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