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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这才罢手,争着向老人数落对方的不是。老村长并未偏袒本地人,判定他们都有毛病,是互殴,哪个也不占理。他埋怨保安没把告示牌写清楚,多写个卖字能累死呀?还赞扬韩佳是懂法知法之人,能够不动粗以理服人。正待三个游人以为自己挺在理之际,老人话锋一转,向他们介绍中年保安的生活状况,他是上有老下有小,从河南农村来的,生活拮据。为了供养一大家子,早晨出摊卖驴打滚,下午卖炸鸡叉,还要当保安。为了多挣几个维持家用,跟队长争取上连班,白班连夜班,也是拼了。不瞒大家说,有时看他可怜,老村长来替他一会儿,去帮衬媳妇,给她打下手。
这番话说得中年人破防了,夺眶而出的眼泪瓣扑簌簌地往下掉,所有的伤心事一并涌上心头。见此情景,没有人会不动恻隐之心的,曹芹主动上前扫码把钱付了。彼此互相谅解,不再追究对方的不是啦。那保安破涕为笑,拿起牌子回值班室了。
“相互退一步不就完了吗?要像你们这麽通情达理,俄乌战争也就打不起来啦。”旁边看热闹的一位为这场闹剧做着总结,他秃脑瓜子锃亮,脸上的褶子挟带着老年斑,像小时候爱吃的油梭子饼,年纪虽不大,长得却有些着急了,从生理上讲是未老先衰。
这位主动给身边熟悉的人发烟,接着又殷勤地逐个点上火,直到大家都陶醉在尼古丁的舒缓中方才释怀。
“小果,咋没在咖啡店里搞直播呢?”孔东晓夹着香烟乐呵呵地问。
“直播也得有时有晌的呀,整天嘚啵嘚啵地说,你想累死我呀?晚上地,晚上来我直播间,买几串珍珠项链,给我刷大跑车,再给老弟点点赞,沖个排名。看把你吓的,一提钱就不吱声。咋地?退休金全交给你家我大嫂啊?不偷摸留点儿私房钱呀?”大光头调侃道。
返身回来的保安看到他非常高兴,此时已经平複了心情,“老果,即个有啥爆炸性新闻哩?”
对方不假思索地回答,“有啊,在果哥这儿天天有料,今天老炸裂了,胡塞又一次把英国的商船给干了,干了之后这艘船哐哐进水,已经宣布沉没啦,船上的人员都叫老美的舰船救走了,裤衩子都没来得及拿,老惨啦。”
“胡塞拖鞋军够狠的呀。”老村长佩服地说。
搞直播的这位只是嗯了一声,接着又按自己的思路讲下去,“完事儿,美国还觍着逼脸谴责伊朗呢,说伊朗当时的舰艇就在附近航行,被袭击的商船向它发出求救信号,他们视而不见,看到船沉了还欢呼雀跃,谴责说人道主义精神得有啊。伊朗回怼这帮逼养的,你妈的,跟我有鸡毛关系,告诉你别搁这儿走,还走,炸的就是你。我们不救,是因为不确定胡塞会不会再发射导弹,冒然靠近怕被误炸。”
“呵呵呵,老美拿胡塞是干没辙呀。小果,俄罗斯打到哪儿啦?”老村长听他讲得笑出声来,看得出平时也关心时事政治。
光头毕恭毕敬地回答他,“大爷,最新战况,俄罗斯占领了扎巴罗热的两个乡镇,发动了上百次的进攻,付出惨重代价,坦克都让人摧毁老了,后援补给的直升机给打下来啦,近两千名士兵阵亡。打得老狠了。”
老村长感慨道:“老毛子的战斗力可不如从前啦,都打了几年啦?这场仗打得磨磨唧唧的,打个小乌都这麽费劲,吭哧瘪肚的啥时候是个头啊?”
“牟头,依俺看,老毛子是猛虎架不住群狼啊,听说北约的士兵偷哩摸哩下场嘞。”保安有自己的看法,“喂,栈道禁止游客进入!大姨们,上那边的防波堤哈。”他还是很尽职尽责的,向那边的游客高声喊着,尤其对老年人好言相劝。
灯塔在维修
渔家码头的海鸥确实是多,刘庆东从未看过如此阵势,这些海的精灵还不怕人,就围在游客的头顶上打转儿转。飞得他都有些担心了,不夸张地说,稍一努嘴都能和它们来个亲密的接吻。
看完海鸥,四个人走上防波堤,巨大的预制石块堆垒在长堤的外侧,酷似诺曼底海滩上的“龙牙”,紧密有序地排列着,经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永不停歇地拍打沖刷,在孔洞中发出一进一出“嘀咕、哗啦”两种声响。眼下风浪并不大,海水清澈,几乎能看到岸边几米深的海底,浅层的碧绿色逐渐过渡成墨绿。堤上没有钓鱼的,只有几个当地人在卖海货,都到这个时辰了,自然篓子里、水盆中所剩无几了。
可能是波澜壮阔的大海激发出亢奋的心情,他和笔友并肩走着,兴奋地聊着,“小韩,要数写景还得屠格涅夫,他是这方面的高手,你看过他写的《蔚蓝的王国》吗?我认为他的描写无人能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