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大着胆子问:「那个拉着冥王大人的小个子是谁哇?好大的胆子。」
有鬼给祂的脑门拍一巴掌,「你傻呗!能和冥王大人走一块儿,再不然看他穿着打扮也行,这人啊不是神就是仙,总之肯定是从仙京下来的呢!」
有年幼的小鬼歪着头不解,问道:「神仙没事儿跑来地府作甚?」
我冲那小鬼微笑,道:「来玩的。」
倒是把那小鬼吓掉了糖葫芦,吓哭了。
哎呀。
师父听到那悲怆的哭声,便忙蹲到那小鬼跟前,捡起地上那看起来就不好吃的糖葫芦,安慰道:「哎,怎麽哭啦?没事儿没事儿,再买一串新的给你好麽?」
「呜呜……呜呜呜……」那小鬼捂着眼睛身TcH0U蓄着,又破涕为笑,道:「好哇,我要两串!」
师父被祂逗笑了,道:「好。」
「霍,还是个财大气粗的!好人啊!」群鬼莫名地赞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这不废话嘛。
师父给那小鬼买完两串糖葫芦,亲切地道别後就要走了。临走时,我顺道警告众鬼一句:「做好自己的事,别在人身後议论人。」
祂们鬼哭狼嚎起来,我头也不回,快步跟上师父。师父也没回头看我,只是语气带笑,道:「你何须这般疾言厉sE?」
「难得师父下来一趟。」最近也刚好碰上许许多多的事,本想着带师父逛逛地府开发的市集,也好叫师父散心。我咬着下唇,道:「都是我平时太放任了,祂们一点礼貌都没有。」
师父摇了摇头,笑道:「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大家开心就行。」
「……师父。」我停下步伐,开口喊住了他。
在前头的师父也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疑狐道:「怎麽啦?」
我看了一眼左手边的摊贩,师父也望去,随後一副了然於心的样子。
我道:「我也想买点东西。」
师父会心一笑,道:「知道啦,我买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b出手指示意,道:「我要两盒。」
师父去排队了,朝着我微笑点头,表示没问题。
拎着买的东西来到奈何桥头,正好遇见正在拾掇锅碗瓢盆的孟婆。她见了我们,立刻放下手里的活,笑着招呼道:「大人。还有月缘君你也来啦,今日吹得什麽风?真是难得。」
「孟婆,好久不见了。」师父也对她回以一笑,又道:「你的气sEb起上次见过还要好了许多,是发生了什麽好事吗?」
「什麽好事?这都要多谢你和冥王大人。」孟婆说着,随即用手指了通往望乡台的台阶,道:「咱们去那坐下说吧?」
分明是她喊我们去坐的台阶,可在我和师父坐下之後,她却不坐了,而是选择蹲在我们对面,同我们谈话,「对了,你们手里拿的东西是什麽啊?」
「是龙须糖,月儿很喜欢的一个糖食,是方才在那边的市集买的。」师父回答,打开了其中一盒,送到孟婆眼前,问道:「要吃一个试试吗?」
我也望向孟婆。她先是看了龙须糖一眼,再对上了我的视线,最终笑着回绝了师父,「不了。」
面对她直白的拒绝,师父显然有些错愕。我从盒内拾起一颗丢进嘴里,是熟悉的味道,遂开口问道:「孟婆,你为何不要?」
孟婆笑道:「既然都说是冥王大人所Ai,那我怎麽好意思夺人所Ai呢?」
我淡淡一笑,算她识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父还是有些受挫,嘟囔道:「可我买了两盒的啊……」
换我略微错愕地看向师父。
师父,你忘了,两盒都是我的。
孟婆低低笑了,随後转移了话题:「月缘君啊,你可有发现这地府有什麽变化?」
师父眨着眼睛,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般问,但还是道:「自然是有的。」
「这里不同以往了,变得很开朗欢脱。不只是有了市集,过往那些被丢入忘川受刑的鬼魂们,也被冥王大人下令给打捞起来了。大家脸上的笑容都慢慢地变多了,」孟婆讲着,忽地扬笑,道:「当然,我也是。」
「过往几代的冥王啊,不是没有人想过要治治地府已经的风气。只可惜,想是想了,但身後恰好缺少了那个最重要,需要支持他们、推他们一把的人。这件事便一搁再搁,搁上了几百几千年去了。」
孟婆手撑着脸颊,看向滚烫忘川,那神情像是在透过这景sE,去眺望千百年的光Y。
「我也就在桥头,日复一日听着听着那些被忘川沸腾的鬼魂,几百几千年如一日的悲鸣呜咽。」
「很痛苦、那真的很痛苦。那些声音就算关上了耳朵,也依旧深刻在脑海里萦绕着。那麽多年过去了,那麽多年折磨着我,我好几次都想一碗孟婆汤饮下,投胎算了,至少不用再待在这里。」
我低下头,对她的话感同身受。刚来到地府的日子是压抑的,遍地都是听着心悸的哀嚎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更压迫着人的JiNg神。即使是我有心想要改正,这中间也花费了好大的劲和时间,偶尔去仙京倒成了唯一的慰藉;而在这过渡期间虽然劳苦,但更苦的依旧是日夜看着群鬼受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忽然想起初次见到孟婆时也是,即使她仍会强撑着笑脸迎人,看上去也不过是行屍走r0U地活着。
她继续说着:「每每这麽想着,之後就会可悲的发现,我是孟婆,孟婆汤是基於我的法力和其他要素混合去熬煮的;所以对我而言,孟婆汤自然也是无效的。劝世人忘却,自己却不得,多讽刺。」
「明明我也是神明,一开始也是由天化形而成的。满天仙神却只有我,只有我日日夜夜被困在这地狱,困在这奈何桥头,喟奈何。」
「我真的是累了,好久好久,久到我都记不得那是多久了。」
分明是讲着苦痛的过往,她此刻却是淡淡讲着,倒显得云淡风轻。
师父忍不住开口,道:「孟婆……」
「谢谢你呀,月缘君。」孟婆真挚笑了,又道:「你方才不是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麽好事吗?我最近终於能得偿所愿了,拖你的福。」
师父立马摇头,诚惶诚恐,道:「不不不,我根本没有为地府做过什麽,是月儿……」
「不,」我突然开口打断师父,道:「是师父推了我那一把,不然这中间的日子,我是坚持不下去的。」
「月儿……?」师父愣愣地看着我。
如若不是师父,我根本不可能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骄yAn说的对,就算我把地府弄得不l不类也好,师父亦是在我身後,支持着我的家。
所以我才得以负重前行。
孟婆站起了身子,笑着拍了拍师父的肩膀,道:「好啦,别推脱啦,地府的大恩人。」
师父被夸的尴尬,耳根淡淡地红了,头低得老低,嘴上还倔强着:「这也是月儿厉害才……」
我轻轻笑了,一直以来厉害的明明就是师父。
突然一阵声响,原来是一票纸紮娃娃推着沉重的拉车,要往市集运送货物。师父是第一次见纸紮娃娃,随即问道:「那些人是……?」
我解释道:「纸紮娃娃,简单来说就是个做事的空壳。之前有人给Si去的亲人烧的,让祂们在Y间也有仆从可以照料;我瞧着有趣,也依样画葫芦的做了几个玩玩,没承想还挺好使的。」
「哎——如此有趣?」师父感叹。
孟婆提议:「不如月缘君,你也扎一个来玩玩儿?」
我挑眉,心觉有趣。
「我?」师父却不可置信地指了下自己,随即摆手,道:「我就别了吧,我手不巧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对师父笑道:「用法力扎就行了,我也是求省事,用法力随意扎来使的。」
孟婆也帮腔道:「对啊,而且咱们就扎来玩玩,不求JiNg巧的。」
师父汗颜,但拗不过我们,只好答应了下来。
因为师父是第一次做,我便担起手把手教他的责任,就像他教我用剑那样。突如其来的立场对调,低头就能看见师父生涩的手法与苦恼的表情,一副认真又困扰的样子;一GU奇妙又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底暖洋洋地,觉得好像又更喜欢这个人了。
不过师父很聪明,没多久就抓到窍门,一下子就又不需要我,可以自己来了。
孟婆揶揄他:「这不是学很快嘛。」
师父微微一笑,道:「都是月儿教得好。」
一个黑sE人影很快就成型了,师父却突然发难,要求我跟孟婆转过身去,不许偷看,他要自己细化这个纸紮娃娃。
这是害羞了。我和孟婆依他所言,转过身去,静静等待。
也不过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师父便表示他做好了这个纸紮娃娃。我转回身子,却是一愣,是就算与骄yAn面对面都不曾有过的冲击感。
身旁的孟婆也是发出惊叹的声音,道:「月缘君,会想把纸紮娃娃扎成这样,还真有你的风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突发奇想罢了,突然之间很想把它做成月儿和骄yAn的样貌。」师父m0了m0脑袋,腼腆笑了,「但说出来又怕你们笑话我,才叫你们转过身去。」
「怎麽会笑话你?这样很好啊,扎得真像。」孟婆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仔细观察,又道:「不过啊,你虽说是照天帝和冥王大人的样子做的,但不管我怎麽看,都还是觉得这娃娃的神态,与冥王大人较为相像呢。」
「果然是这样吗?其实我自己做完後,也有吓到。」师父说着,也上下打量起那个b起骄yAn与我更为相似的纸紮娃娃,旋即笑了,道:「那或许是我施法时,脑子里想的是月儿b较多的缘故吧。」
好像有什麽炸开了。
师父看我没有讲话,像是反应到了什麽,慌张问道:「月儿,为师这样擅作主张,是不是惹得你不开心了?」
我随即回神,对他微微一笑,道:「……怎麽会。我还想着给它开光。」
师父却笑出了声,道:「一个纸紮娃娃罢了,又不是神像,开什麽光啦。」
我道:「不开光我也要好好供在冥王殿了呢。」
师父笑得更厉害了,「什麽供在冥王殿,就说不是神像了。」
但我终究还是舍不得用这个纸紮娃娃,一直好好保存在冥王殿,几乎与供着没两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後又几月过去,生Si簿变异的次数越来越多,人间的战火还是陆陆续续地烧了起来。
天命难抗,造化弄人,看着地府与日俱增的魂魄,仙神界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师爷师N的身T也一天b一天差,师父脸上的笑意也愈来愈少了。
我还记得最後一次见师父是在一个霜降的夜晚,人间正忙着秋猕。那天是个上弦月,亦是师父的生辰。
他坚持要以神蹟下凡。
骄yAn说师父去意已决,必定是阻拦不了了;但我和智多星仍然去试着挽留他。
「月缘,你应该清楚,我们虽为仙神,但真正能做的事,是善後,而不是防着世人闯祸。若事事都能阻止,又何来命这一说?有些事情就是天注定的,人既然不可以决定出生,自然也不得左右消亡。」站在祥云之上,底下就是逢愿山,智多星还在讲着他的大道理,讲着讲着却是皱起了眉头,「这或许没什麽道理,但这就是道理……你有理解我的意思吗?」
师父冷着脸,语气也是极冷,不见过往的温和或亲切,「智多星,你也应该清楚,我不是为了什麽拯救世人,如此崇高的原因而坚持下凡。」
智多星直gg地盯着他,道:「月缘,我想说的是——即便如此,你还是做不了什麽。」
师父道:「凡事都会有个例外,何况我什麽都还没做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你真的做了什麽就来不及了。」智多星忽然语速加快,一字一句都讲得极重,「你要真做了什麽会逆天改命的事情的话,迟早会遭报应的。」
「那难道要我眼睁睁、眼睁睁看着——他们信仰尽失、法力全无,彻底地消失在这世上?!」
师父忽地奋力大吼,语带哭腔。
「师父……」
「他们可是我爹娘,是我的爹娘啊!要我怎麽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
他泪流满面着,就像个暴风雨之中,无助哭泣的孩子。
「师父!」
等反应过来时,我已箭步上前抱住了他。
「师父,你别走。我也、我也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出事……」
我诚恳说着,但怀中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有回应,也没有挣扎反抗。恐慌之下,我只好把他抱得更紧了,低声乞求着:「拜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他就只是静静地在我怀里流泪着,讷讷道:「可是……我不要……我不要我爹娘Si……我不要啊……」
智多星的声音在身後响起,「月缘,也算我、也算我求你了。你是无法……左右他们的消亡的。」
我突然被师父猛地推开,一阵踉跄後,抬头就见他意yu要走,我又上前擒住他的手腕,「师父!」
智多星也着急地抬高了音量,「月缘!你可想清楚了,一旦去了就不可能有退路!」
师父没有回头,只是给我小声的留了一句对不起,就又甩开了我,从祥云之上跳了下去。
我重重跌在了云上,没想着起身,就爬起来趴在祥云上往下看,已经看不见师父的踪迹了,随後也想用本相直接跳下去,智多星从後面拉住了我,「大人!大人你可别跟着犯糊涂啊!」
「可是师父……师父他……!」
「师父!」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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