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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吉原的暖风吹得这声色犬马的家主头脑昏昏,竟不知分家的人已渗透至所谓的亲信之中,秘密撤离的当晚,本家突然大乱。那条忠犬对抗近十名刺客,实在分身乏力,让分家的走狗得以趁乱将家主的爱妻掳到吉原,就连她那满月的儿子也不知被丢到哪个乱葬岗喂野狗去了。

花开院闻言稍作思索,于数百里外的村野上置办了房屋。这小小的婴儿估计先前被娇生惯养久了,每逢哭闹就被抱起,以奶水和摇篮曲安抚,日子一长,变得极难伺候。落难后水谷精微又长期摄入不足,明明是环岁小儿却仍畏缩在襁褓里,闹腾起来常常让他无法睡得安宁。小小的胃容又纳不了太多食物,只能隔一两个时辰起来喂食。他有养孩子的经历,却对长期睡眠不足萌生的烦躁仍然忍受不了一分一毫,后来索性彻夜不眠,无声地盯着这呼吸急促的婴儿,设想着要是一手拧断脖颈就能一了百了了。那麽小的婴儿,连哕逆都平躺在摇篮里,要是不作处理,陈奶很有可能反流到肺里发绀窒息。

他先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似乎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歹毒。然后他终于横下心来了,慢慢地伸手,手指抵在婴儿的胸脯上轻轻起伏,嘴里不甚熟练地掉落出几近走调的摇篮曲。

「笼目笼目」

「笼中的鸟儿什麽时候飞出来?」

「在即将天亮的夜里」

「鹤和鬼跌倒了」

「在后面的那个人是谁?」

(三)

直到正午,花开院才猛地睁开眼睛。初春空气阴冷,窗外的天气似晴非晴,泥土气味潮湿,再过不久庭院里的枯树逢春也要渐渐发芽,再次长成一片阴郁的小林。但泥土被汲取了所有的养分后终将变得贫瘠,倒不如说,所有的东西最终都会枯萎,化作一抔黄土。

他用火折子点燃炉火后将茶壶摆上去,静静地烧水,温杯、投茶、摇香、注水,然后将茶汤斟入茶盏中。许是初醒手指僵硬,花开院才拿起茶盏就被热茶洒了一身。这套茶具已是他的老相识了,那时候他和飞鸟也是手捧着茶盏相对而坐,时而赌书,时而针砭时弊。十年前的情景如一条古老的道路,因人迹罕至而变得荒芜。他看着杯身爬上了些岁月的痕迹,只觉得他曾在这条路上走过,见证过它兴荣昌盛,也见它日渐凋敝,遥远得像一道陈年旧伤,而时间在修複的过程中渐渐生成了丑陋的瘢痕,把先前的外形更替成了触目惊心的样子。

花开院拉开障子,迎面吹来的寒流让他十足地体味了一次春寒料峭的味道。飞鸟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呼啦声响,睁眼时似乎想不到对方离自己竟然这麽近,甚至清晰的看到了对方还未来得及掩藏的表情。更重要的是,他从花开院的眼睛里忽地看到了自己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还要在门外待到几时。”

花开院低下头与他对视,就在刚才的一瞬间,花开院忽然觉得记忆里的少年忽地走出来附到跪坐在廊上的青年去了。春风中他看见了一位青年像枯木桩一样扎在障门边一动不动,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估计此前风餐露宿了许久。要不是他勉强能从这捉襟见肘里寻出些往日的影子,那不肖子还真成了上门讨食的叫花子,被他随便施碗凉粥打发走了。思及此,花开院将木桩连根拔起,连拖带拽地将他带去竈房。

以稻草杆引火后竈膛里的火仍然很小,只有其中几根细小的枝条在燃烧,等到火势稍微旺起来,火光将竈膛映得通红,花开院将大的木柴放进去,忽然道:“这些年过得如何。”

燃烧的柴木发出噼啪声响,膨胀的热浪吹得脸热,拥拥挤挤的,像此起彼伏的呼吸,更像急切地想制造出一片盛大的喧闹来。飞鸟蹲在他的身边,从他身上看到些装模作样的样子。“四处奔波。您呢,过得如何?”

“也就那样吧。”

“周围变化很大啊。”

“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何况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

“竈房周围似乎有些旧了。”

“有什麽奇怪的…没人气的地方自然衰败得很快了。”

“您的头发,怎麽剪了?”

“……打理起来很麻烦。行了,在这待着看火。”

飞鸟不再说话。其实飞鸟明白,如果花开院敢继续说下去,他一定能从这些答案的缝隙中挑出更新鲜,更琐碎的东西,可花开院选择以模棱两可的态度应付他,就不可能真正把他说服。停滞了十年的时间开始缓慢流动,那潭死水底下究竟积攒了什麽谁都无从知晓。他们需要的已经不再是真相本身。花开院实在聪明,明明与他一样风声鹤唳,却果断把一切麻烦全推给他,让他抓耳挠腮半天到底该如何处理余下的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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