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年呵了呵微微发凉的手指,对秦昭淡淡一笑:试试。
威尼斯的夜晚流光溢彩,喧哗热闹,秦昭唱完最后一曲时已是当地凌晨,观众们不断欢呼鼓掌,久久才散去。在他们面前的吉他琴箱中,堆满了花花绿绿的钞票和无数的硬币。
和卷发小帅哥分成完,竟然有足足320欧元。还不算硬币部分。
圣马可广场之行意外地大获成功,第二天,导演组又加派了人手跟着拍花絮,还布置了无人机,顺便把威尼斯狂欢节的盛况融入进去。
第二天卷发小帅哥早早就来到了广场。还机器猫似地搬来了两个扩音音响,外加一面精致的手鼓。看到楚斯年过来,他欢呼着几步蹦到楚斯年面前,张开双臂就是一个热烈的熊抱。
Efantastico!(意大利语:真是太棒了)卷发小帅哥笑得眼睛眯起来,明明只有十六岁,但欧洲人的身高优势让他已经比楚斯年微微高出一些了。他把毛茸茸的头埋在楚斯年肩头,闷声闷气用英语道:
我很想你!
楚斯年温柔地拍了拍小帅哥的头顶:小朋友,今天还要麻烦你了。
秦昭的眉峰微微一跳:咳咳!
楚斯年闻声转过身看向秦昭:怎么了?你嗓子不舒服吗?
秦昭冷着脸,别过脸哼了一声,拿起吉他。
威尼斯的狂欢夜盛大热烈,夜幕时分,无数闪闪发亮,五颜六色的彩带从高空散落,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穿着盛装,带着威尼斯的节日面具,载歌载舞,共同欢呼着春季的来临。灯火辉煌的圣马可广场却有一个不一样的角落 。层层石阶之上,秦昭唱歌,楚斯年弹琴伴奏,小帅哥盘着腿在一旁敲鼓打拍。伴随着秦昭一声高亢华丽的高音,最后一曲结束。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观众们热烈欢呼鼓掌。
秦昭背着吉他,宛若站在华丽舞台中心的巨星,冲所有人挥手致意。
狂欢节快乐!
《亲爱的旅途》导演组长长舒了一口气,纷纷对秦昭和楚斯年竖起大拇指。终于攒够了足够精彩的素材,工作人员心满意足地打着哈气,与秦昭和楚斯年告别。没了摄影机跟拍和众多的观众,卷发小帅哥一下轻松不少,他一声欢呼,高兴地奔向收获颇丰的吉他琴箱。一数,不算硬币,就已经有800多欧元。
小帅哥蹲在地上一张一张数完钱,突然抬起头,满心期待地看着楚斯年。
楚,你明天还来吗?
卷发小帅哥的眼睛又圆又亮,抬头看着楚斯年的时候更是眼珠圆溜溜的,像是流光溢彩的绿宝石,配上他满头蓬松的卷毛,简直像是小动物撒娇。楚斯年又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明天我们就要去冰岛了。
卷发小帅哥的绿眼睛在一瞬间暗淡下来,他突然站起身,呼啦一下把整个琴箱里的钱都收拢起来,捧在楚斯年面前:这些,这些都给你。只希望你明天还能过来弹琴,好吗?
楚斯年微笑着摇了摇头:对不起。
卷发小帅哥失望地低下头,想了想,非常郑重地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挂坠,捧在楚斯年面前。
是一枚非常精致的琉璃挂坠,只比硬币略大一圈的黑色琉璃,做成了十芒星的形状。
在我们威尼斯,十芒星代表美丽,琉璃代表纯粹。小帅哥红着脸,一眼不眨地热切地看着楚斯年,用不太标准的中文一个字一个字结结巴巴道:这条项链就像,像你的眼睛一样漂亮。我把它送给你,也,也把我的心送给你。
楚斯年看着项链,微微一愣。
这两天,他一直把这个还未褪去婴儿肥的意大利少年当做一个热心的小朋友,尽管在街头表演之中,这位小朋友时不时用他水汪汪的绿眼睛热切地看着他,可是楚斯年只是把他当做了意大利人热情奔放的天性使然。
一时间,他并没明白到卷发小帅哥的意思,只当小帅哥的中文表达有误,其本意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他正想着如何开口,秦昭却大步走过来挡在楚斯年面前。
今天谢谢你,不过我们只拿我们应该拿的。秦昭从琴箱里数了400欧元冲对小帅哥晃了一晃,再也不管小帅哥又在后面又说了什么,反手拽着楚斯年就走。
他的力气极大,楚斯年努力挣了几下都挣不开,硬被一声不吭的秦昭拉着走到灯光昏暗,人群稀少处,秦昭才终于放开他的手。
楚斯年不禁有点生气了,揉了揉被秦昭攥得生疼的腕骨:你发什么疯?!转身就想走。
秦昭一把拉住他:你去哪?
被挡住了路,楚斯年没好气地抬头看着秦昭:还能去哪?去给人家说声谢谢!
如果不是卷发小帅哥的帮忙,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攒够去冰岛的费用。可是来没来得及感谢人家,他就被秦昭这么粗鲁地拉走了。于情于理,楚斯年都觉得太过意不去了。
秦昭一听,眉毛瞬间皱起:你还依依不舍了?你就没看出他对你不怀好意?!
楚斯年莫名其妙地看着秦昭:
他只是个16岁小孩儿,想和我交朋友罢了。怎么就不怀好意了?
小朋友?他个头都比你高了。意大利人都开放的很,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楚斯年更奇怪地看着秦昭,反问:
他能想什么?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还比他大十岁。我倒是很好奇,你在想什么?
秦昭明显被哽了一下,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脸却涨得红了,终于憋出一句硬邦邦的:
你管我想什么!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这什么人啊!太不讲道理,乱发疯!
楚斯年也生气了。躲不开秦昭,他干脆也不说话,半晌就这么僵持着。
一阵凉风袭来,秦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阿嚏一声,又气呼呼地揉了揉鼻子。
楚斯年转过头,看着秦昭微微发红的鼻头,长风衣里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哎
楚斯年想了想,似乎从今晚演出开始前,秦昭的脸色就一直不是很好看的样子,一开始还咳嗽了几下,现在又打喷嚏了。
这两天街头表演,秦昭是出力最多,也是最累的。二月的威尼斯夜晚还是有些阴冷,他是生病了不舒服吗,所以脾气不好吗?
水土不服?
想想,其实秦昭也没比那个欧洲小帅哥大多少,虽然长得高高大大,眉眼锋利,可是生起气来,眼角眉梢还是暴露出几分稚气。显然是从小被娇惯大的人,没受过什么苦吧?
想到这,楚斯年心里莫名有些惭愧。
自己比秦昭年长五岁多,按理说是应该照顾这个小弟弟的,怎么还跟他斗气去了?
楚斯年顿时消了气,伸手摸了摸秦昭的额头。
秦昭一愣,后退了一点,依旧拉着脸没好气:
干嘛?
还好,没发烧。
楚斯年软了口气:
你今天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你先去休息,我回去跟人家道一声谢。
又来了又来了!!!
那个意大利小鬼到底哪里让他恋恋不舍了!唱歌跑调都跑到波罗的海去了!难道就因为他会送东西吗?!
秦昭腾地一下站起来。
你站在这别动!秦昭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说完也不管楚斯年是什么表情,迈开大长腿就跑进了不远处喧闹的街道里。
楚斯年惊讶地看着秦昭的背影,赶紧上去追,谁知秦昭跑得极快,一下就淹没在狂欢节汹涌的人群里。楚斯年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到威尼斯的凌晨了。他是要独自去哪?
楚斯年正着急,谁知秦昭竟又喘着气急匆匆地跑回来了。看着楚斯年也不说话,只利索地脱下自己的长外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楚斯年身上套。
老实待这儿等我回来,哪都不许去!
秦昭把自己的围巾强行在楚斯年脖子上绕了三圈,确保楚斯年扎扎实实被他裹成了粽子动弹不得,又不放心地补充一句:
尤其不能去找那个意大利小鬼!
说完不等楚斯年反应,又急匆匆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楚斯年:???
楚斯年一头雾水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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