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年仰头看了看太阳。太阳实在太亮了,几乎有些刺眼,楚斯年觉得眼眶发涩,一摸脸颊,竟然是泪。
你说,楚斯年抹了一把脸,有些凄然地笑:我妈妈是不是有点傻?
秦昭温柔地用指腹擦掉楚斯年的泪痕:怎么会呢。如果没有她,怎么会有我们这么优秀的楚医生呢
楚斯年缓慢地摇了摇头:可是我,更傻。
秦昭没说话,只伸出手臂,默默把楚斯年拥在怀里。他感觉到楚斯年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肩膀的位置,很快就被打湿了一小片。
秦昭轻轻地从上到下抚摸着楚斯年的脊背,像是安慰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你只是不敢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人一直默默地爱你。
秦昭捧着楚斯年的面庞,眼睛真挚又温柔。
我的小傻瓜。秦昭说:相信我,你值得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一切,你值得被爱。
秦昭的拥抱很温暖,楚斯年怔怔地被他抱着,半晌,才把头埋在对方的颈窝。清新而又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人莫名地心安。
谢谢你。
楚斯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拥抱住秦昭的腰。这是他头一回主动拥抱别人,动作还有点僵硬。
但是立刻,他就被秦昭更用力地拥在怀中,胸口贴着胸口,楚斯年却破天荒地没有挣扎。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的爱。
他不应该再辜负这些爱。
两人在桃花树下静静拥抱了很久,直到太阳微微下沉,两人才往回走。微风习习,流水潺潺,广袤的田野上隐隐传来孩童的嬉笑声。楚斯年停下脚步回头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对母子在田埂上放风筝。那小男孩不过五六岁,手里拿着一只红金鱼的风筝。小男孩扯着风筝线奔跑着,想把风筝送上天。但是风筝却不怎么听话,总是刚飞起来就直直坠落下去。
小男孩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红金鱼风筝一次次坠落下来,满身都是灰扑扑的土。
小男孩委屈又沮丧地长着嘴哭起来:我的风筝脏了,再也飞不起来了,呜呜呜
怎么会呢?男孩妈妈温柔地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红风筝,轻轻地抖落风筝上的泥土。
脏了还可以擦干净啊。
男孩妈妈笑眯眯地安慰小男孩: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小男孩点点头,眼泪汪汪,再一次高高举起他的红金鱼风筝。
适时一阵清风吹来。小男孩一松手,只见红金鱼微微一震,振翅飞上了天。长长的绸缎尾巴一抖在晚霞中一抖一抖,很是漂亮。
小男孩被妈妈抱在怀里,脸颊的泪珠还没有擦去,笑得格外开心。
楚斯年静静地凝视着天空中的红风筝,有些出神。
风筝飞的那样高,红艳艳的,一点都看不出它曾经跌落在肮脏的泥土里。
怎么了?秦昭停下脚步,顺着楚斯年的视线朝天空望了望:你也想放风筝吗?明天给你买一个?
楚斯年收回了视线,淡淡地对秦昭一笑:好。
第48章 打劫,劫色
最后一天的下乡义诊结束得早。楚斯年收拾完病历记录, 秦昭鬼鬼祟祟地把他拉到一边,亮了亮手里的东西。
他的手里是一个特大号的红色塑料袋,楚斯年不明所以地接过去, 打开一看, 竟然真的是一只大风筝。风筝的图案色彩极为喜庆一个白胖白胖的年画娃娃,冲天揪, 红脸蛋,绿肚兜, 莲藕似的胖手臂, 抱着一条红艳艳瞪眼睛的大鲤鱼坐在莲花里。
更绝的是, 风筝的两翼被做成了两只金灿灿的元宝, 风筝的飘带尾巴, 是两根铜钱串子一切都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老百姓最朴实无华的愿望:
早生贵子。
恭喜发财。
楚斯年:?
秦昭一脸嘚瑟地拍了拍年画娃娃:怎么样,好看吧!我可是在这小镇里找遍了, 就这个最好看, 不光有鱼,还有这胖娃,还有这莲花, 这金元宝, 瞧瞧, 瞧瞧!
虽然秦昭目前已经不直了, 但是直男的审美基因还澎湃在他的每一根血管里。
在秦昭的直男审美中, 大红配大绿是喜庆,有限的画布上,元素越多越超值。
楚斯年一下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看,特好看。
楚斯年配合地竖起大拇指:就是咱们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放飞, 不能抢了别人风头。
这个小镇人少,要找块没人的空地还是很容易的。楚斯年在田埂边举着风筝,秦昭握着风筝轴,跑了几步,轻轻一抖,年画娃娃风筝就飞上了天。
这两天的风都很顺,风筝很快就飞向高空。蔚蓝蔚蓝的天,衬着这只花里胡哨的大风筝,甚至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秦昭眯着眼睛,望着年画娃娃身侧两只随风招展的金元宝,越看越像两只金色的小翅膀。
于是他恍然大悟,嗐,这不就是中国版的爱神丘比特吗都有翅膀,都是胖娃娃,还都爱裸奔!
只可惜,这只中国版丘比特实在不太争气,飞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风突然变了向,风筝直往下坠,还不等秦昭收线,就一头栽进了不远处的田野里。
秦昭哎呀充满遗憾地叫了一声,连忙拉着楚斯年去田野里找风筝。这是一片很茂盛的甘蔗林,正是成熟的季节,挺拔的甘蔗,如刀的长叶交织成一片绿、紫相间的密林。也多亏秦昭的这只风筝够鲜艳,虽然甘蔗林广袤,但楚斯年不一会就发现了风筝。
在这!
楚斯年微微踮脚取下挂在甘蔗叶上的风筝,喊了一声。可他转头一看,秦昭也并不在他身边。
奇怪,刚才他还明明见秦昭就在不远处?
甘蔗林里安静极了,微风过处,只听得远远的虫鸣,甘蔗叶摩挲摇曳。楚斯年拿着风筝,又四下望了望,秦昭?你在哪?
身后突然出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楚斯年来不及转身,一下就被秦昭从后面结结实实抱住。楚斯年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打劫。秦昭贴着楚斯年耳边,声音有点低沉:不劫钱,劫色。
,楚斯年有些无语立刻推他:别闹行不行?
我没闹。秦昭依旧很近地看着楚斯年,说:你看过《红高粱》吗,余占鳌和九儿就是在高粱地
楚斯年眼皮一跳,他这下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刚才那只风筝,飞的好好地怎么就突然落下来,还专门落在这块甘蔗林里。敢情秦昭早就算计好了!
那是艺术!楚斯年声调有点不自然地微微拔高:艺术你懂不懂。
我懂。我还知道,艺术来源于生活。秦昭坏笑着:所以咱们来实践一下,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