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衫少年仰着头看着楚斯年,黑亮的眼睛里,有些害怕,却也盛着卑微的希望。
医生,你救过我们的你是好人,你一定会放我们走的,对吗?
不少气息奄奄,面黄肌瘦的老人,妇女和孩童,他们平日里受楚斯年的照顾最多。相比贪婪的蛇婆,他们也更倾向楚斯年,所以此时,他们也跟着那少年,一个个跪伏在楚斯年脚边,脏兮兮的手抓着楚斯年的衣角,满脸泪痕。
医生您是好人您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不想在这里等死啊求求你求求你
被病魔折磨地瘦如骷髅的女人,干瘪的乳/房上挂着嗷嗷待哺的婴儿,泪流满面地跪在楚斯年面前不断地磕头。不过四五岁的孩童,瞪着懵懂又恐惧的大眼睛,拽着楚斯年的手。
救救我们求求你
楚医生开门
看着这一双双的渴望的眼睛,楚斯年一向坚定如磐石的心底不受控制的微微一颤,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他多想答应些可怜的老弱病儒,可是,当他把手轻轻放在那孩子的头顶时,他不得不强迫自己狠下心。
我已经说过了。为了防止病毒扩散,今天你们所有人,一个都不能走。
这一句声音不大,却宛若一声炸雷,所有人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死寂一样沉默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叫喊。
什么病毒扩散?我听不懂!我只看到你现在见死不救!你为什么不给大家一条活路?你是人吗?
嗡嗡的议论响起来。
蛇婆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你看他们队伍里,没有一个黑人,难道真的是对我们有企图?
为什么不开门?他们心理真的有鬼?
见到人群开始分裂,动摇,蛇婆心中得意更甚,是时候发起最后一击了。蛇婆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向着众人举起展开包里竟然是一堆的玻璃小瓶。
楚斯年大惊,正是MSF实验室里的研究德拉病毒的药品试剂。竟被着蛇婆趁乱偷了出来!
楚斯年立刻冲上去劈手要夺,然而蛇婆距离他太远,不等楚斯年扑过去,就只见蛇皮手腕一抖,所有试剂瓶齐刷刷摔在地上,一片粉碎!
MSF几个月以来的全部心血,就此毁于一旦。
楚斯年睁大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满地的碎玻璃渣和药粉。几个月以来,他们MSF的所有医生,冒着生命危险,不眠不休,才好不容易找到了抵抗德拉病毒的一些眉目。这不仅仅是他们的心血,更是所有感染者的一线希望。那是所有人的命!
楚斯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的双手在地上摩挲着,收拢着,他徒劳地想抢救什么,可是那些残留的药粉已经混合了泥土,锋利的玻璃渣子划破了他的手指和膝盖。
你们都不知道吧,之前他救好的那些,不过是他放下的诱饵,只为了骗取你们的信任。村里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死了这么多人?就是因为他们在用咱们的命做药物试验。这些玻璃瓶就是证据。他现在不让你们走,就是要关着你们继续做实验!试好了药,他好卖给给美国,用咱们的命换钱!
几乎所有人都被蛇婆的话惊呆了。这些思想饱受又闭塞的村民们,哪里认得这些高精尖的医学药剂,只觉得看那一个个瓶子,颇像平时楚斯年给他们注射的药瓶,再联想到这两天爆发的大规模死亡,顿时遍体生寒,所有的理智瞬间被暴怒吞噬了。
骗子!!!!还我儿子命来!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咒骂,紧接着,无数声怒骂和哭喊声响了起来。
还命来!还命来!
救不回死人,还要我们活人跟着陪葬!放我们出去!
开门
开门
开门!
无数的声音汇成汹涌的海浪,翻滚着,冲击着。而楚斯年和MSF的十一个医生仿佛站一个小小的孤岛上,随时都可能被滔天的海啸吞噬。虽然大家都穿着密封的防护服,但是这种被病人门包围的感觉依旧很危险。一个胆子小的女医生已经被吓得额头直冒汗,双腿发软。
楚医生要不要不咱们就交出钥匙我好怕
楚斯年不动声色地向前两步,将那个女医生护在了背后。然后神色定了定,抬起头。一双黑亮的眼睛毫不畏惧地向周遭望去。
一旦放出这些人,后果不堪设想。不到半个月的功夫,整个非洲大陆,都有可能被德拉病毒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我不能开门。楚斯年挺直脊梁,一字一句。
如果放你们出去,会害死更多的人。
话音未落,不知是谁在黑压压的人群中举起了石头,猛地向楚斯年砸去。根本来不及躲闪,楚斯年捂着额头,鲜红的血瞬间染上了雪白的防护服。
谁打的!一个医生愤怒地吼着,想保护楚斯年,可是立刻他也挨了一下,一个臭鸡蛋精准地砸向他的门面,稀稀拉拉的黏液顺着他的口罩流下来,狼狈又可笑。
这两下,瞬间激发了破窗效应。虽然很多村民们胆子小,不敢用石头,但是他们却随手拾起地上的烂菜叶,泥巴,吃剩的干饼,伴随着辱骂,向他们眼中阴险的侵略者扔过去。
楚斯年的身上很快就沾染了不少污秽,泥巴,剩菜叶,混合着泥土和他自己的血,里里外外狼狈一片。可是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逃跑,而是伸开双臂,瘦削却挺拔的脊背死死护住身后同样遭受攻击的同事们。
辱骂声,呼喊声,胡闹声在耳边响成一片。在愤怒的人群中,仍有一小部分人,他们大多是被楚斯年帮助过的老弱妇孺,她们仍旧相信楚斯年,所以扯着嗓子,挥舞着手臂,与那些激进又强壮的男人们抗争着这或许是她们一生中最勇敢的时刻了,即使她们的力量那样渺小。
交出钥匙!开门!!!有人挥舞着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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