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对了是不是?秦昭仰着头,眉峰痛苦地皱着,眼睛中都是红血丝:你好不好奇,我为什么说得这么准?
楚斯年蓦地咬紧了下唇,不做声。
他当然知道。可是他不敢听。
因为我也是这样,每天,每天,每天,这样思念你。秦昭轻轻地笑了一声,喃喃地说:
你知道我每天回到咱们那个空荡荡的家时,是什么感觉么?你知道,当我看到你的日记,发现你曾经受了那么多欺辱,遭了那么多罪时,我痛恨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吗?你知道,当我发现你根本没有去西藏,而是去了这个炮火连天,瘟疫横行的鬼地方时,我是什么感觉吗?
秦昭拉住楚斯年的右手,缓缓贴在自己的心口。隔着衣料,砰砰的心跳声让楚斯年的手指微微一颤。
楚斯年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他忽略了一点。
他一心想保护秦昭不受伤害,却因此让秦昭背负了比自己更多的担忧和压力。为爱人担惊受怕,内疚自悔的滋味,秦昭品尝的,远比他要多得多。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抛下一切,只想尽快尽快找到你。我没日没夜地开车,我感觉不到困,感觉不到累,感觉不到饿,甚至受伤了,我也感觉不到疼。从始至终,我只有一中感觉害怕。但我不是害怕德拉病毒,我是害怕我再也找不到你。我更害怕我到头来找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活着,才是我最后的机会。
心头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一根尖锐的长刺刺中了。可楚斯年感受到却不止是疼,更是一中鲜血横流的滚烫和肆意。楚斯年低头愣愣地看着秦昭微红的眼眶,直到一滴水珠啪地落在秦昭的脸颊上,他才意识到自己在流泪。可他的第一反应,竟不是给自己拭泪,而是颤颤地伸出手,想擦干净秦昭的脸。
可是手指触碰到秦昭的面庞的一瞬,楚斯年却突然迟疑了。似乎是被一中奇妙的感觉蛊惑了,又似乎是此时他内心矛盾的情绪作乱,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竟然已经无限凑近了秦昭的脸庞,然后轻轻地吻上了秦昭的唇。
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瞬抽走了。
虽然两人早已亲密无间,但是因为骨子里的内向矜持,楚斯年极少直接表露爱意,这样主动地亲吻,更是破天荒第一次。似乎是太紧张了,他细密的眼睫低垂着,像是两片瑟瑟发抖的蝶翅,簌簌地振着,随时可能飞走。
这,就是楚斯年的回答。
秦昭的心剧烈一颤,他猛地伸出手臂,不由分说地将楚斯年按倒自己的腿上,以更热烈的吻回答他。
他吻地那样急躁,甚至略显粗暴,所有的情绪,委屈的,苦涩的,爱怜的,愧疚的,喜悦的,终于通过这个吻找到了发泄口,统统如排山倒海般涌来。过分的热切中,他甚至不慎咬破了楚斯年的唇瓣。直到淡淡的腥甜弥漫在口腔,秦昭才如梦方醒。可他却并不打算停下来,只把五指插/进楚斯年的发丝,一边像是安抚小动物般抚摸着他的后脑,一边用舌尖轻轻地舔舐着他嘴角的细小伤口。
宝贝秦昭喃喃:你是我的宝贝
他将楚斯年抱得那样紧,整个身躯完完全全罩住。仿佛这样做,他就能帮楚斯年抵御外界的所有伤害。
一夜酣眠。
晨曦的第一缕光透过棉麻布帘照进简陋的板房小床上。秦昭醒过来,眨了眨眼,看着身边仍在酣睡的楚斯年。
因为很久没有这样安心地睡下,楚斯年这一觉睡得极沉。眉宇舒展,唇角微翘,金色的阳光轻柔地抚摸着他俊秀的侧脸轮廓,如果凑近一点的话,甚至可以看见他脸颊上浅浅的,如婴儿般淡色的绒毛。就连乌黑的头发和睫毛都被晨光染上了几分暖色,看上去不再那么清冷和严肃,反而显出几分难得的乖顺温柔。
秦昭就这么痴痴地看了半晌,突然想起来,光这么亮,别把楚斯年弄醒了?于是便想起身拉严帘子。接过这么一动,他这才发现原来楚斯年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改变了姿势,也用双臂环抱着他。
原来他们是以一个互相保护的姿势睡了一整夜。
秦昭无声地笑了,他摇了摇头,俯身在楚斯年额头轻轻一吻。
他又这么恋恋不舍地躺了一会儿。天渐渐亮了些,隐隐听到外面的喧闹,说话声。紧接着,门板被咚咚几下叩响了。
楚斯年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地翻了个身:谁?
我,安德鲁!门外的声音大大咧咧说了几句。
楚斯年的大半意识还在梦里,混沌中,他听见秦昭说了句我去开门,却也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便稀里糊涂嗯了声,又仰面昏睡过去。
安德鲁是个急性子,他等了一会见门不开,索性坐在门口吃上早餐,比拳头还大的火鸡蛋,煮熟了,还热乎烫嘴呢!
吸溜吸溜吃了两口,门吱呀一声开了。
哎呀楚医生我跟你说,昨儿那些护着咱们的村民对你可真好,你瞧这个安德鲁举着火鸡蛋,兴冲冲的站起来抬头一瞧,剩下的半句话突然就噎在了嗓子里。
晨光下,秦昭仅穿一条四角短裤,赤/裸着精悍健壮的上半身,双手抱胸,一脸不悦地盯着他。
安德鲁突然感觉喉咙里的火鸡蛋好像被哽住了。他猛地退后一步,抬头看了看门板。
没错啊,这就是楚斯年的房子。可是这?
你你怎么在这里?!
秦昭的脸更臭了。他实在对这个三番两次打扰他的洋鬼子没什么好感。而且一想到楚斯年这几个月一直跟他在一起,每次他被关起来,都是这个鬼佬负责,昨儿个也是他负责押送自己,秦昭的心里就越发不爽了。
秦昭深深吸了一口气,故意收腹挺胸昂起头。这个姿势让他的八块腹肌的轮廓更加清晰可辨,胸肌也更坚实,看起来活像杂志内页的内裤男模尤其再配上那张写满了干你屁事的臭脸。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似乎是听到了门口模模糊糊的对话,楚斯年天生操心的命,让他忍不住下了床。脚沾地走了两步,他忽然清醒过来。
天哪!他怎么让秦昭去开门!!!
然而已经晚了。秦昭听见脚步声,竟然不紧不慢地侧身,晃悠悠留出一道宽阔的缝隙,让安德鲁把房里的光景瞧了个清楚。
偏偏楚斯年迷迷糊糊中没穿好衣服,家居服的扣子扣错了,平白露出半截白皙漂亮的锁骨,上面一个浅浅的红痕。
安德鲁的喉咙噎地更厉害了。因为他看见秦昭估计挺起的胸膛上,手臂上也有好几个这样类似的红痕。
其实这真的是蚊子。半夜秦昭见楚斯年被蚊子叮了一小口,怕他睡不好,心疼地专门爬起来到处找蚊子打。偏这蚊子狡猾打不着,于是他只好把楚斯年严实地裹在被子里,自己则扒了衣服赤条条躺在一边,以身饲蚊,当了一夜人肉避蚊剂。
可安德鲁却不这么想了。电光火石之间,他只想到之前那一夜,楚斯年在帘子那头,有些古怪地不肯露面,还突然说蚊子。
原来,原来!
安德鲁一手拿着吃剩的火鸡蛋,一手指着秦昭,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脸庞渐渐憋出了红肿透紫的颜色。
注意到安德鲁的目光,楚斯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捂住领口解释:
嗯这蚊喂喂你怎么了?!
倒霉的安德鲁,在大清早被迫塞了满满一嘴毁三观的狗粮,咽不下去,噎住了。
第80章 楚医生吃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