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姬眼中落下成串的泪珠儿。
姜悟怎么会变成这样,宁愿把自己活活弄昏过去,也不愿意接受她的安排么?她都是为了他好,他为何就是不明白。
丧批喜欢睡觉,也喜欢昏迷,沉浸在黑暗中会让他完全放松下来,但今日不太行,他昏过去没多久,就被这具身躯的热意给唤醒了。
好奇怪。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踹门之声,姜悟把眼皮掀开一条缝隙,看着前方模糊的人影,声若蚊呐:殷无执。
文太后一进门便嗅到了贵妃娇的味道,她两步来到了姜悟跟前,看着他迷蒙的眼神,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目光瞬间瞪向姚姬,咬牙道:你真是昏了头。
我只是让他知道女子有多好。
此乃佛门清净之地,你如此胆大包天,就不怕太皇太后取你性命?!
太皇太后时常礼佛,对佛门敬意深重,这也是为何,在知道殷无执偷蒸蛋羹居然会发那么大的火气。姚姬道:夜深了,无人惊扰,她便不会知道。
你以为我会包庇你吗?!文太后一把将她从姜悟的手上拿来,这还是第一次,她在众人面前露出这样可怖的神情:来人,把陛下抬回去。
你不要以为先帝把他托付给你他就是你的儿子,他永远都是我的孩子,你永远也抢不走他!
文太后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我真想掐死你。
她回身,低头去看姜悟:嗯?说什么,别怕母后带你去找殷无执。
姚姬本身看到姜悟昏迷还有些后悔,听到这句话,她立刻扬起了脸,挣扎着爬起来:常锦文!你放了我儿子,他不能去见殷无执,殷无执算什么东西,他也配得上我悟儿!
文太后伸手,重重将她推了出去。她出身黔州常家,武艺非凡,姚姬手无缚鸡之力,当场便被推飞出去,额头猝不及防地磕在了一侧桌角。
轮椅上的姜悟越发恍惚,无神而迷离的眸子里染上一抹苦痛。
文太后看了一眼姚姬额头的伤,一时于心不忍,又道:够了,姚姬,不是我要把他送给殷无执,是悟儿在喊他的名字,你不要再跟来,否则今日之事谁也帮不了你。
姚姬拿帕子按住额头,没有留意她的话,而是条件反射地去看姜悟,道:快,为哀家处理伤口,快!
文太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那张无限娇美的脸,何时你爱护悟儿,能像爱护你那张脸一样,我便将他还你。
姚姬眸中有什么东西稍纵即逝,没有再继续纠缠。
文太后抚开了姜悟眉间的的皱褶,带着他飞速出门,还未回到自己的院子,便遇到了面色森寒的太皇太后,她急忙上前:母后
她又对皇帝做了什么。
贵妃娇。文太后飞快地道:方才儿臣推了姚姬一把,伤了她的头。
太皇太后一愣,面沉如水道:送皇帝回院子,派个干净侍女过去。
可悟儿一直在喊殷无执。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姜悟,半晌才道:殷无执与他,如今到哪一步?
儿臣听说,他们日日同寝。
太皇太后沉思半晌,道:定南王在皇帝院子守着,若叫他知道此事,怕是不好。
文太后:所以儿臣做主,把悟儿抬来自己院里,方才,已经命人去寻殷无执了,就当让他戴罪立功。
她不敢去看太皇太后的脸色,轻轻低下了头。
太皇太后却没有多言。
齐瀚渺跟殷无执絮叨了一同,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文太后派来的人,听罢原委,回来便拽着殷无执往外走。
殷无执道:给使这是何意,我还在被太皇太后关禁闭。
齐瀚渺抽空小声与他说了句:陛下中了贵妃娇。
毒?!殷无执顿时跑的比他还快,齐瀚渺喊:世子爷带上奴才啊!世子爷,陛下在文太后院里!!
殷无执一口气窜到了姜悟的院子,被定南王提刀拦住: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要见陛下。
左武侯也提刀走了上来,道:寻陛下做什么?
殷无执脸色煞白,颤声道:陛下中了贵妃娇。
两个大人齐齐一愣,面色纷纷古怪了起来。
殷无执道:我要去见陛下!
首先,陛下现在不在这里。左武侯道:其次,陛下中贵妃娇,喊你做什么?快些回去好好关着,别乱跑,小心惹怒太皇太后。
殷无执即将开始质疑这两人是真假武侯和定南王的时候,齐瀚渺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殿下,陛下在文太后院子里。
殷无执回身欲要再跑,面前忽然再次横了一把刀,你去干什么?
齐瀚渺看了看定南王,又看了看殷世子,一时举棋不定。
殷无执心急如焚:不知陛下现在情况如何,我自然得去看看。
此事用不着你。
怎么就用不着我,万一陛下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守着空院子还有何用?殷无执一把推开他的刀,又疾风一般窜去了文太后的院子。
定南王追了几步,骂:臭小子。
左武侯在后方捂着嘴,扑哧哧笑了好几声:殷王世子,还真是天真无邪啊。
定南王木了脸。
半刻钟后,殷无执又在门口被拦下,太皇太后道:殷无执,进去之前哀家且问你,近来在太极殿,是不是你在侍寝?
何止侍寝,我与陛下早已两情相悦,伉俪情深,私定终身。
太皇太后:。
殷无执红着眼睛问: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陛下?
文太后道:现在,进去吧。
殷无执推门而入,文太后则把太皇太后扶到了桌前坐下。后者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道:他方才说什么?两情相悦?他不是被逼入宫的么?
悟儿那般神仙人物,阿执岂会不动心。
太皇太后又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殷无执不能为我姜氏传宗接代,皇帝还是要有皇后的。
您也不必担忧,定南王妃怕也是不舍得阿执入宫呢。
也是。太皇太后道:哪个皇帝年轻的时候,能没个心尖尖呢。
庙里房间多简陋,殷无执推门而入,迈过屏风便看到了挂着淡青床帏的木床,床帏显然是文太后自己带来的,上方还有些简单纹样。
殷无执几步跨过去,一把将帐子拉开。
扑鼻而来是一股浓郁的甜香,与此前姜悟喜爱的那股桂花的香甜完全不同,那个略显清新,这个则甜腻的有些糊脑子。
知道这个时候,殷无执才忽然意识到,为何武侯说贵妃娇用不着他,为何天子中毒大家都没有守在床头,而是皆立在门外。
他盯着床榻上的人看了几息,蓦然转身,僵硬地往外走去。
走了两步,脚像是灌了铅似的停下来,喉结滚了两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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