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想过成为天上的云。
有时候会想。殷无执还是在看他:不开心的时候。
朕时时在想。
殷无执顿了顿,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天上。
然后他低下头,开始摆弄拿上来的风筝:陛下是第一次放风筝吧,待会儿要不要自己拿着。
好啊。
好啊。他还加了个啊。
殷无执因为这个尾声而被治愈,又看了他一眼,道:那陛下这会儿想成为云么?
不。不用想,因为很快就要实现了。
他短短几句话,便让殷无执的心情一上一下再一上。
殷无执很快把风筝撑起来,你拉钱,还是我拉线?
我要风筝。
那风筝是个黑鹰,殷无执一边拉着线退后,一边忍不住大声说:陛下,是为了我选的鹰么?
姜悟也大声说:是!
殷无执笑出了声。
姜悟费劲地托着那宽大的风筝,殷无执道:让你松你就松,听我喊,三,二
姜悟站了起来。
他穿的很厚,脖子上一圈儿毛领,外头还披了个斗篷,双手将黑鹰举起来的时候,显得分外笨拙。
风一瞬间大了起来,吹得他长发和斗篷一起往一个方向歪。
一。松!
洁白的手指放开了那只黑鹰。
风筝一瞬间冲上了蓝天。
姜悟凝望着空中的黑鹰。
历史上的鹰军推翻了昏君姜悟的统治,而殷无执也因此成为了千古一帝。
他喜欢这个历史。
喜欢昏君姜悟被推翻。
姜悟垂眸,五指轻柔地张开,地上一块石子瞬间被无穷内力吸到掌心。
所以,还是按照他喜欢的历史来吧。
石子弹出,风筝线断开。
黑鹰一瞬间被风吹开,直直朝着某一侧偏去了。
殷无执手里一松,眼睁睁看着线和石子一起坠落,下意识朝他望了过来。
他几步跨回来,道:飞那边去了,臣带陛下去找。
不必找了。
殷无执准备抱他的动作一顿,姜悟已经道:放风筝,只是幌子。
陛下这是
朕是赵国文王之子。姜悟坦然:朕的母亲是敌国奸细。
这就是那晚谈话的内容,母亲告诉朕的身世秘密。
殷无执的眼神漆黑,看不出半分意外:你如何知道。
朕又去寻了母亲,母亲说的。
她撒谎。
殷无执伸手转过他的脸,道:你的正面的确与姚太后很像,可你的侧脸,却更像先帝,我已经问过经验丰富的仵作,姚姬跟文王生不出你这样的头骨。
姜悟:
也许她真的是敌国奸细,但你绝对是大夏皇子。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殷无执说:赵国擅剑,而我大夏擅刀,她派来的人尽管努力在用刀,可却一着急就会改成用剑的手法,臣交手赵人无数,一眼就能看出。
剑乃刺兵,两边开刃,通常手法为刺,划,行云流水。殷无执给他比划:刀乃击兵,单边开刃,通常以劈,砍为主,雷霆万钧。
看明白对,你也练过刀剑,肯定明白。
短暂的沉默后。
陛下说的对。殷无执重新在他面前站直,道:昨日臣撒谎了,臣的确查到了一些东西。
昨日没有说,是觉得陛下忘了便忘了,臣还未想出如何在不惊扰陛下的情况下解决姚太后。
姜悟已经麻了,他道:朕该死。
不。殷无执说:她在骗你,不要相信。
朕是大夏的罪人。
你不是。
姜悟试图说服他:母亲是奸细,朕的出生便是原罪。
殷无执目露心疼:你没有伤害任何人,你甚至为大夏做了很多事,你没有罪。
朕有。姜悟无能为力,心中生出一股不甘与委屈。
丧批只是想求死罢了,为何总是这般困难。
他丧丧地转脸,目光忽然落在不远处的的一个石碑:狂风崖。
当即抬步走去,殷无执不杀他,那就自己来。
朕是一个恶徒,朕活着只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他走的极快,整个人都像是坏掉了一样,语速也极为迅速:朕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朕的母亲与父亲仇深似海,朕的国家与母亲一样仇深似海,朕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容身之处,只有死亡才是朕唯一的归宿
他一瞬间跨过了那个石碑,纵身一跃。
天上的风吹过了天上的云。
崖下的风吹过了姜悟的衣。
宽袖鼓动,斗篷飞扬,他在空中往下望,扑面而来的劲风仿佛能轻易将他托起来。
悬崖深不见底,只能看到漂浮雾气,以及偶尔几个顶破雾气的树梢。
坠落,摔成肉泥,让这具无用的躯壳见鬼去吧。
第65章
虽然瘫了不短的时间,可这具身体的爆发性依旧可观。
耳畔风声大作,身体一瞬间坠了下去。
姜悟眼神渴望,笑容自脸上绽放。
手腕被人一把攥住,接着便是一阵落石之声,殷无执的手重重抠在石壁上,顺着一直滑下去一丈还多,才条件反射地抓住了一根垂落的藤蔓。
指腹摩擦开裂,血痕遗留崖壁。
姜悟被他攥着挂在悬崖边,风从下方吹过,身躯如死尸一般微微晃荡。
陛下。殷无执喊他:陛下,下方有个藤蔓,你抓住,我们一起爬上去。
姜悟不想听。
他已经明白,历史上的姜悟并非是真正的昏君,所有一切均是阴差阳错。而他也许在到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改变了历史,所谓矫正历史,逼殷无执杀他,在此刻看来分明就是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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