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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丘眼睛彻底被点亮,也不管下午会有多丢脸了,走得时候还兴奋地跟后面两位打了声招呼。
走在他后面的唐明夜:“……”
怎麽就忘了会有这一出呢。
方才的画面还在脑海里盘旋,他摸不準这两位哥是个什麽打算又或者玩法,反正他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的再度惊讶了,这会依然目不斜视地飞快说了声“走了。”
唐明夜的掩饰不能说很完美,很多地方都有破绽,比如僵硬的坐姿,挺直的背和目视前方的眼睛,只是两位当事人压根就没注意他。
南肆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右手上。
大脑彻底罢工,所有的感觉神经仿佛都集中在了右手手心,不断向上传递着变化的温度和触感。
情绪在翻腾,所有一切都在虚化,只剩手心覆着的真实。
如果现在还有人在他旁边叭叭,大概只能得到下意识的单音词。
相比起南肆,温倦迟更没好到哪去。
作为被动承受者,又藏着喜欢的心思,在这麽短的时间内想到的其实很多很多,却又像是一团密密麻麻的黑线缠在一起,让人理不出头绪。
被握着的手隐隐有些抖,他半垂着头,微颤的目光似有若无地从两人交叠的手上划过,却始终不敢有片刻停留。
几秒的时间被窗外吹来的风无限拉长,握在一起的手却传递不了各自纷乱的心绪,只有温度在冷意里缓慢上升。
两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仿佛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某种沉默,直到上课铃响,南肆才松了手。
在政治老师周潮高帮鞋的“噔噔”声里,他背过手,被头发遮住一半的耳朵泛着不正常的红,语气却是压得平平的,仿佛在跟什麽不熟的人说话。
“没坐稳,借你的手用一下。”
“……嗯。”
几不可闻地应了声,温倦迟收回手揣进兜里,残留的温度得以继续维持,只不过也就一会儿,很快,指尖又冷起来。
让人不可控制地怀念起方才的温度。
温倦迟半敛着眸,长睫掩映里是藏无可藏的汹涌,仿佛寂静深湖被卷起了最底的渴望。他虚握了下手,试图攒住最后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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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课结束,基本就没什麽事了。班上其他人要麽去準备演出,要麽去看演出,只有南肆和温倦迟两人逆着人流走出教学楼,往校门的方向去了。
公交亭里只有他们两人,午后的阳光透过叶缝星星点点地洒下来,又随着风不断浮动。
南肆站在光影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踩着马路牙子,突然想到什麽,偏头朝靠着公交站牌的温倦迟看去,似是随意问,“你是不是快要回去了?”
温倦迟正看着手机,神情被大片阴影模糊,闻言他擡起头,没听清楚似的,问,“回哪?”
“回……”
南肆想说当然是回家,但不知为什麽,临到嘴边怎麽也说不出这个“家”字,尤其是现在对着温倦迟的眼睛,纯黑里映着星点的光,是摄人心魄的宇宙,而不再是极夜期寒风呼啸的雪原。
“嗯?”温倦迟收了手机,走到他面前。
目光跟随着,扫到他垂落的左手时,南肆莫名喉咙一滚,仰着头,换了个词,“快放假了,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温倦迟微垂着头,星点光斑从他眉眼、唇角晃过,轻轻一笑也被晕染得明晃晃,南肆不由得再次怔住,听见他低沉揶揄的声音说,“你想我回去麽。”
不想。
南肆第一时间在心里回答。
许是被自己的心声逗笑了,他眼尾弯起,状似玩笑地问,“我不想……你就不走了?”
他又不是小孩。
而离开与否,从来不是留在原地那个人可以左右的。
想与不想,皆为囚笼。
所以他笑得肆意,问得玩味,仿佛走不走于他而言都没什麽所谓,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深藏的情绪。
只是他忽略了于对方而言。
敏锐地察觉到南肆笑意下掩藏的情绪,温倦迟眸光一黯,想到方才手机里的消息,他擡起手,曲指轻蹭过南肆微红的眼尾,嗓音温沉道,“你说不想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接着他朝南肆伸出手,“风大,别站马路边了。”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笑意收敛起来,南肆愣愣地伸出手,说不清是风吹的还是酸意惹的微红越发的深,仿佛正受着烘烤。
他被温倦迟牵着带到站牌边没风的位置,冷白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今天别想了,好麽?”
“为什麽?”南肆下意识问。
“……因为”温倦迟顿了下,面不改色地扯,“日历上说今天不宜思虑过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