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啜了一口,徐云雾将玻璃杯放下。搁她这,这茬就算完了。她和徐云韵算不得多亲近,意思一下到头了。
岂料,徐云韵竟当着众人提到了霍星延,问她怎么不邀他一道来吃火锅。她还说霍二公子是名媛圈里的香饽饽想虏获他的人可太?多了,这般地不上?心,也不怕被人夺了去。
这些话落在了徐云雾耳朵里,就和“训斥她作”没什么两样?。
正想回应,耳边传来大?伯的一声?低喝,“这是家宴,有霍星延什么事儿?吃你的饭,别越大?越不懂规矩。”
“爸,我……”
徐云雾见状,朝伯父笑了笑,柔和由?衷。
“大?伯不要生气,韵姐也是担心我。至于我和霍星延还有点小问题。若能顺利解决,年夜饭大?家能瞧见他。”
自霍星延出事到现在三个多月了,这还是徐云雾第一次提及他的名字。还是以这般柔和,正面的态度,桌间因此静默了好一会儿。
最后是徐老爷子出面收的尾,“那就祈愿顺利,也希望你们都顺利。”
辞旧迎新,原该是欢喜的,充满期待的。霍星延起初也是这般想的,这一日晨早,他才刚起床就收到了爷爷的短信。
【今晚回来吃饭,我们爷孙三人一块跨年。】
他看?了两三遍,回了爷爷。
【那必须的,我订了海鲜,今晚让您实现海鲜自由?。】
之?后,没有任何新意地忙到了下午。他正准备唤康晨给他弄杯咖啡时,手?机响了。一片静谧中?,那声?音尖锐突兀,扰得人心惊。
霍星延瞥了眼屏幕,是赵华打来的。怔了一瞬,他拿了手?机,接听了这通电话。
“华叔。”
打完招呼,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赵华急切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星延,你妈妈她被高鑫打到住院了。她现在情绪极为不稳定?,吵着嚷着要见你。”
“几次趁人不注意跑出医院,说要来北城找你,有一次还差点被车撞了。”
一句句,将霍星延的好心情绞得粉碎,一股想毁灭一切的暴戾控住了他。他非常厌烦云悦,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余生再不同她沾边。可血脉相连,任他再强横富有也无法彻底斩断同她的牵绊。
一如此刻。
诚然,她的所作所为并不会给他造成什么损失,但他就是难受,那种感觉就仿佛心口哽了块石头,上?不去也下不来。只要呼吸,他就会被硌疼。赵华其实并不想打这个电话,过往云悦是怎么待霍星延的,他比谁都清楚。可云悦现在的情况……若他不出面,他怕高鑫不会收手?。云悦家里,除了她就没别人了。本就没了家族仰仗,倘若霍星延再不管她,说句难听的,她未来难料。
是,这局面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可事儿都发?生了,相识一场总还是想着她好的,至少别出事。
“星延,你做什么我都能理解,可这高鑫穷凶极恶啊。我怕云悦她……”
后面的话,赵华以一声?叹息涵盖了所有。
霍星延沉默片刻才说,“这事儿我知道了。我还忙着,先不和您多聊了。”
话落,径直挂断了电话。
独自默坐了近一刻钟,他拿起车钥匙和手?机出了办公室。康晨瞧见他,连忙起身,眼底有着一丝诧异,
“boss。”
霍星延淡声?道:“今儿早些收工回家。”
说话间,神色寻不着异样?。
康晨怔了一瞬,笑着点点头。
霍星延离开,驱车去往海鲜市场,半个月前他向这里的商家订了些虾蟹,准备亲自下厨。
顺利抵达,霍星延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他订货的那间水产铺面,小哥一见着他,热情便朝他扑来。
“霍总,你订的货我已经给你打包好了,还给你送了只波士顿龙虾,绝对生猛。”
霍星延心间阴郁散了一半,“谢谢,但龙虾钱我得付,小本生意,不容易。”
小哥嗓门更?大?了:“那怎么行?那我这不成了强迫你买了吗?”
霍星延笑开来,“我自愿的。”
小哥再不知道如何应了,“那你下次来我给你送条石斑。”
霍星延:“好。”
闲聊过后,小哥进里面给霍星延拿货了。等?待间,手?机又亮了起来。
解锁,查看?。连着两条,全部来自陌生的号码。
第一条:霍峰渝和一个顶着酒红色头发?女子的亲吻自拍,背景是泰国?的某处沙滩。
第二条:霍总,你那么有钱,就不能给点钱你爹花花?你爹过得扣扣搜搜的,你脸上?也无光是吧?要不是我过来伺候你?
霍星延看?完,又看?了一遍,自虐似的。他的神色看?着并无异样?,思绪却无法自抑地回到多年前。白裙的姑娘背着光朝他而来,光贴着她的背脊,明亮而圣洁。
他望着光源怔怔出神,直到她来到他的面前。
“霍星延,你今天过得好吗?”
总是这么温柔,有礼貌,可这样?的问话有什么意义呢?
这世界其实很糟糕,很多人的生活和好不沾边,并如此日复一日。
就像这个顷刻,她沐于光中?,美得不可思议。而他从阴影处而来,沿路都是尖锐言语和怪叫。
“那条野狗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商栩圈子里的人吧?”
“他说不定?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他对公主都敢冷脸。”
“霍家二公子?以后霍家家产能分到他头上?去他才真是霍家二公子。”
或许抵触,但他还是回了她,“好又如何?不好又怎么?”那会儿,他的眉眼冷淡,声?线也是。他还不知道,一抹温柔干净的光源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徐云雾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怔了一瞬才朝他展露笑颜,“过得好的话,明儿继续保持;过得不好的话也没关系,毕竟今天已经快过完了。”
说罢,右手?一抬,纸袋映入霍星延的眼帘,“今儿我烤了榴莲曲奇,你要尝尝吗?”
“看?到纸袋上?的画了吗?榴莲,我画的,你能看?出它?有几斤吗?”
霍星延:“......? ”
猜这玩意儿,有什么实际效用吗?
“不猜。”
徐云雾弯了弯眉眼,“那回到第一个问题,你要吃吗?”
霍星延:“不吃。”
徐云雾:“那太?好了,我就能留着慢慢吃了。”
“不懂榴莲美好的人有难了。”
霍星延:“……”
有什么难,被臭死能有什么好?
那时候的他还没意识到,当徐云雾存在于他的视野里,他忙着“对抗”她,满心满眼只有她,阴郁遇光,根本没有存活的余地。如今意识到了,他仍生活在一片狼藉中?,那抹柔光却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