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面上极尽痛苦,虽然忆不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清清楚楚告诉他,是他毁了杨柳的清白。
那些片段式的回忆如此清晰,叫他根本无法违背本心。
当从母亲口中得知棠妹意外撞见此事后,今日天一亮,他便赶到了将军府,可将军府的门卫似乎得了令,不肯放他进去。
他足足在府外立了一天,到最后也没见着卫棠的面。
回府后,陈宴被昌平侯叫到了书房,随后书房里传来了一阵斥责声。
这之后,陈宴在候府祠堂内领了家法。
你打算怎么办?看着卧在榻上,后背满是戒尺红痕的儿子,林清禾皱着眉问道,语气颇为有些心疼。
我今日本就是去退婚的,是我做错了事,我配不上棠妹。陈宴语气有些落寞,随后偏过头,不肯再看母亲。
林清禾出了西院后,将李妈妈叫到跟前,道:把杨柳院子里的那个丫鬟带过来,还有,让家丁去府外请一个女医师。
夫人,现在已经是亥时了,医馆多半已经打烊了。李妈妈提醒道。
那便明日吧。
昨夜,那杨柳无论是跪地还是哭喊,一只手都下意识地护着小腹,多年看言情小说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
第二日,一个女医师被人领着带到了候府。
夫人,女医师带过来了。李妈妈弓身道。
女医师一早便被李妈妈知会过了,见到面前这位衣着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心下有数。
什么?并未有怀胎的迹象?林清禾皱起了眉,难不成是她的直觉出现了偏差?
不过女医师欲言又止,她搞不清这高门大户里的恩怨纠葛,有些话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清禾抬了抬手。
那姑娘的脉象虚弱,若寻常医师恐只能诊出惊吓忧思过重,可草民的师父是妇科圣手,我觉着那脉像极了滑胎,而且脉象薄弱,许是滑胎不久女医师犹豫着说出了这番话。
我清禾猛地直起了身子,双眼瞪大,脑海里像是有千万只羊驼在奔跑,现下的她再也绷不住候府夫人这个正经高贵的人设了。
从前夜到现在只过去了一天多,这姑娘是个狠人。
李妈妈,往将军府递个消息。
李妈妈愣了片刻,世子今日碰了一天的壁,夫人又不是不知晓。
清禾俯身凑到李妈妈耳侧吩咐了几句,只见李妈妈的眸色愈发怪异惊悚。
作者有话要说:
莫慌~
快到尾声了,还有两三章
第51章 第十五章
小姐,昌平候府的李妈妈方才来了一趟,递给门房一盒糕饼就走了。
将军府内,松枝提着一个漆木盒走了进来,搁置在小几上后皱着眉打量这盒子,继续问道:小姐,前儿你分明说去寻世子,可为何昨儿却让他在府外站了一天
此事说来话长。
突然,她的话被打断了,松枝只能闭上嘴巴,讪讪地看向小姐。
其实她还想问昨儿清早为什么是齐小王爷送小姐回的府,齐小王爷不是一早就进宫了吗?而且小姐与宴世子婚期将近,小姐与外男走的那么近,许是会传出闲话
卫棠接过那盒子,打开后,一盘精致的糕点映入眼帘。
随后她是目光落在白瓷盘下面压着的那封信上,心下有了猜测。
她挪开盘子,将那封信取了出来。
一旁的松枝惊讶地倒吸了一口气,小姐,这是
只见小姐不慌不忙地拆开信,随后眸子里露出一丝微微的诧异,随即眸光暗沉了下来。
松枝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小姐,觉得她与平日里有些许的不同,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松枝,你过来,我有两件事交代你去做。
松枝走上前,认真地听着小姐的嘱咐。
随即,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同候府里的李妈妈如出一辙。
小姐,你放心,我会把话带到的。松枝退出了屋子,找了一个小丫鬟吩咐了几句,随后出了府。
出府时意外撞见了一个人。
齐小王爷她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猛地捏紧了手指,只听见自己心口处砰砰直跳。
你家小姐可在府上?秦照从马车上下来,随意打量了一眼松枝,他的嘴角带着笑,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
回小王爷,小姐在府上。松枝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走上前,行了礼。
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捧着的长木盒子上,松枝解释道:这是婶夫人送来的衣裙,小姐说尺寸有些不合身,让奴婢拿去珍衣局找师傅修剪一番。
嗯。秦照的视线自那木盒子处收回,他并未在意,因为现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幸好齐小王爷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松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随后眸子里隐隐有些担忧,小姐她
*
小姐,齐小王爷来了。
卫棠看着镜中的自己,披头散发,脸色有些发白,她拿起妆匣里的一盒缠枝纹的口脂,用小拇指拭了一点擦在了嘴唇上。
唇色最显气色,这一抹殷红掩去了她心头止不住往上冒的冷意。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看着来人问道:你今日怎么大摇大摆地在宫外游荡,不怕被人知晓吗?
索性明日我便启程回陈国了,你们皇帝便允准我出宫一天。秦照自然地捞起一缕秀发,放到鼻尖轻轻闻了闻。
卫棠眉头微皱,但最后还是掩去了。
包袱都收拾妥当了吗?秦照忽得发问。
卫棠看向了身后那大箱子,点了点头道:我此番若直接同你去了陈国,岂不是与私奔无异,何况这是圣上赐婚,轻易退不得,不如等我阿爹阿娘回来再说?
秦照眸光微动,手腕握住了女子纤细的腕骨,细细把玩,随后不慌不忙道:等卫伯父回京,不知要何时,我明日便要回陈国了,留你一人在燕国我不放心。
卫棠垂着眸子,半晌没有做声,直到秦照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你这几日消沉得异常,不似从前活泼,莫不是今日改主意了,放不下与陈宴的旧情?他的眼睛微眯,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卫棠不动声色地缩回了腕子,随后看向远处道:他伤了我的心,我怎能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何况那么多年的情谊岂能说放下就放下的,但他既然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就不可能再同他有什么结果,这伤心之地,我也不想多待了。
这番话倒是打消了秦照心头的三分疑虑,他喜欢的姑娘怎么可能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呢?
至于那句你那日为何要答应我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因为他不想亲耳听到卫棠说自己只是一时冲昏了头脑。
有些事情,不清不楚的反而能有条不紊地进展下去,但若是一旦摆在明面上,反而对大家都不好。
你先随我回陈国,剩下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秦照开口,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
卫棠作势点了点头,只是目光有些呆滞,瞧着确实是一副雨打霜花忧思过重模样。
小姐,茶来了。一个小丫鬟端着茶盏走了进来。
她本想把茶盏搁置在小几上,但走到秦照身边时脚下一滑,茶汤几数扑在了秦照的衣服上。
小王爷饶命,小王爷饶命。那丫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忙下跪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