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谢汶不怎么和人吵架,但是他对卓一明一向都是严格要求,在这种情况下有矛盾也是正常。
没有,是这孩子他谢汶想了想,决定拉姜知野做垫背,他不喜欢知野,可能还没适应这种变化。
哦,这倒是。冼律在心里应和道,知道自己表哥喜欢男人本就是一件能与被雷劈相比的事,再加上表哥喜欢的还是姜知野这样千载难逢的狗男人,估计在卓一明心里,他宁愿被雷劈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姜知野,一想到这三个字,冼律的胸腔又开始窒闷,瞒着谢汶的愧疚感再度萦绕心头。
他不想介入两个人的感□□,只想把真相告诉他,该怎么选择由谢汶来决定。可姜知野擅自剥夺了谢汶的知情权,简直是个活在21世纪的暴君。
难不成真的要等到订婚这件事尘埃落定了再跟谢汶说?
小律,你在发什么呆?
啊?
冼律微张着嘴,像是忽然被吓了一跳。
朋友一直以来都非常稳重,近期却总是爱走神,谢汶好笑地看着他,说:该吃饭了,估计吃完饭,你就能见到小明了。
冼律向他背后看去,这才看到披着小太阳围裙的孟蜀正举着漏勺给他打招呼:好。
谢汶将手中的布放下,重新坐在收银台前,拉开抽屉掏出一瓶眼药水。他揉了揉眼睛,手上的小药瓶被冼律一把夺走。
你的眼睛怎么了?
冼律走到谢汶面前,一手抬起他的脸,低头打量着那双棕色的眸子:啧,眼睛这么红,下次别揉了。
没事,冬天到了感觉有点干,再加上最近在制琴室待的时间太久谢汶解释道。
我帮你滴吧,冼律拧开眼药水瓶盖,小心翼翼地按住谢汶的眼皮,最近是有什么急单吗?做琴还这么赶,你现在可是大师,谁还敢让你熬夜做苦力。
谢汶唇角勾了勾,没接话。
其实做琴也不是很赶,毕竟姜知野又不会在他身后拿着小鞭子抽他赶工,说到底还是自己愿意做,否则也不会在制琴室里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别动,药水流出来了。
趁着冼律慌忙找纸巾的功夫,谢汶仰着头提声唤道:孟蜀,去把店门关一下,风好像有点大了。
来了老板。孟蜀挽着袖子从后厅走上来,走到何日君再来的门口将两扇大开的玻璃门关合,厉风沿着门缝卷进领口,他望了眼暗沉的天色,连忙瑟缩着退回舒适区。
没人注意到,在街边一角停着一辆熄火的轿车,微薄的雪层盖在车顶上,显然它在这里已经停了很长时间。
车内没开空调,与外面温度一样冷,男人全身隐没在黑暗中,眼睛紧紧盯着店里正在被人周到照顾的谢汶。
有人愿意为他做饭,有人愿意为他冒着风雪而来,这样的人就算有天离开自己,也会有无数人继续对他好。
姜知野静静地注视着,陷入长久的无言。直到冼律背对着门的方向低身凑到谢汶面前做了些什么,他才像重新被唤醒一样,挺直背脊坐了起来。
手指搭在车门锁扣上,下一秒似乎就要冲上去,他死死地看着冼律的动作,意识到对方在做什么后,思维变得僵硬而迟滞。
他在给谢汶擦眼泪?
姜知野失神地看着二人亲密的动作,忽然失去了闯进去打断的勇气。
他哭了?
在哭什么呢,难道还是因为先前爱乐乐团名额选拔那件事?
姜知野头痛欲裂,一瞬间无数种猜测像荆棘一样缠绕着他,刺入太阳穴。
那天晚上,谢汶也是红着眼睛坐在他车里,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而是说什么来着?哦,他当时以为他要哭了,所以只说了句:别哭了,都多大的人了。
因为他没有安慰他的情绪,所以他去找别人倾诉了吗?恰好那人又对他百般容忍,肯为他擦眼泪,不肯说他半点不好。
姜知野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能做到理智思考了。他不知道这样的猜测究竟对不对,可想法一冒出便像一块去不掉的牛皮糖粘在脑海里,让他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他坐在车里看着谢汶和冼律吃饭,路人时不时走过人行道,背光的、高矮胖瘦的身影间或挡住姜知野的视线,有几个小孩穿着棉袄凑在车前嬉笑着捧雪来玩,伸出手指在车灯上画卡通图片。
这期间手机响了无数次,有三个来自薛唯,一个来自父亲,剩余七八个未接来电全部是宋盈清。
姜知野一通都没有接,他看着店里的一切,一直等到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少,路灯一盏盏铺满黑暗,谢汶披上浅茶色的毛呢大衣出门送冼律离开。
他穿着皮靴外加一条黑色的绒裤,毛呢大衣里是纯白色的高领毛衣,柔软蓬松的发梢微微在额前蜷曲,棕色的双目在夜色中显得很温柔。
冼律在他的注视中坐到跑车里,五分钟后,那辆高调炫酷的法拉利激起满地的雪花扬长而去。
随后谢汶转身,一步步迈上台阶往店里走。
姜知野看到他离去的背影,深深地拧着眉,等到他回过神来时,自己早已打开车门快步走了上去。
谢汶听到身后有道熟悉的嗓音在唤他的名字,回身看到男人,面上露出惊讶。
你怎么来了?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姜知野身后,视线在那辆轮胎几乎被雪淹没的轿车上扫过,随即意识到什么,轻声问:来这里很久了吗?为什么不找我?
语气很轻,音调也很温柔,仿佛两人之间的矛盾被暴雪掩埋在地下,随着雪水化入泥土,再蒸发到天上,消失得一干二净。
姜知野喉咙干痒,没经过大脑思考便挤出一句:想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新房子。
说完了,他才意识到这个回答有点傻。
看新房子?
谢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钥匙在我这里,你要怎么带我去?
姜知野的眸光稍黯,询问道:那,一起去吗?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几息,开口道:也可以,那就去看看吧。等我回去拿个钥匙。
答应了?
姜知野看着谢汶离去的身影,心跳加速,当即回到车里去摸空调的开关。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就算看新房也没有这个点来的,但谢汶没有拆穿他,五分钟后,他重新走出何日君再来,上了姜知野的车。
这是两个人自上次不愉快以来头一回坐到一起,一路上,姜知野像往常一样嘘寒问暖,谢汶也像往常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
在某个红绿灯路口,姜知野覆上谢汶的手,随后十指紧扣,生怕对方挣脱。
谢汶偏过头,看着他笑了笑,并没有反抗:认真开车。
姜知野的心慢慢落到实处,冷峻的眉眼终于开始松动。
今晚是谢汶第一次见到姜知野给他买的房子,地址选得极好,靠近姜氏旗下的商都,距离姜知野的工作地点也很近,汽车驶入高档小区,在负一层车库里停下。
姜知野牵着谢汶坐上电梯,直抵30层,他站在门前说:这是你的礼物,还是由你亲自打开。
谢汶难得有了打趣的心思,一边掏钥匙一边开门道:选到这里的房子花了你不少心思吧,白天去姜氏只需要十分钟,到了晚上,更方便姜总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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