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三不四的男人。
话都明面说开了,姜知野也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是啊,我就是喜欢他!我要和他在一起,我谁也不娶、也不会有孩子,您要是接受不了,姜氏集团总裁就换人。
姜氏能有现在的位置,他功不可没。资产和地皮是死的,脑子和手段却是活的,就算是白手起家,姜知野以后未必也就比现在过得差,要真有这么一天,他也愿意。
反正他这辈子是不想再体会一次失去谢汶的感觉了,留在姜家苟延残喘也没意思。
好,好啊!这就是我姜家的长子,做出这么恶心丢人的事,你对得起你的祖宗?!
姜父走上前来,一棍挥到姜知野背脊上,他早些年当过兵,老了力气依旧不小,姜知野背上那些褪不去的伤疤也拜他没轻重的发泄所赐。
姜知野闷哼一声,像是死磕着较劲似的,不肯低头,也不跪下。
父子俩都很倔,但姜老爷子在气头上,这个怒火必须得撒出来。姜知野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退让,挺过去了,也就没人敢轻易威胁谢汶了。
木质的拐杖雨点似的抽打在姜知野的腰背、双腿,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嗓子火辣辣的,一股铁锈味儿,不知道是哪里的内脏出了血。
全姜家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也没人敢上去劝解,姜父的脾气就是这样,他们有目共睹。
不知过了多久,别墅大门终于被人推开,一个青年快步走进来,劝道:爸,您这是做什么,赶紧停下啊!
姜之朝冲上来,想直接夺过姜父手里的凶器,不了那棍子末端也抽了他一下,正巧抽在姜之朝洁白的下颌上,那一下直接把脸蛋抽肿,嘴角渗出血丝。
滚。姜知野横眉看了他一眼。
姜之朝默默说了句国骂,站起来用力把姜父手里的拐杖夺走:爸,您别再打了,哥又不是铁做的,这样下去又要出事!
姜父一把将他推开,手里的凶器没了,就走到姜知野面前,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不孝子!
姜之朝连忙上来说:您这是干嘛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先坐下,消消气。
他使劲拉住姜父往后拽,肿着一边的脸对着姜知野使劲递眼色。
姜知野抹了抹嘴角,上边也有血迹,他向后撤了几步,感觉肌肉稍微一动便火辣辣钻心刺骨的疼,像是被人抽了鞭子又泡在盐水里过了一样,伤口崩裂浸着冷汗,十分难受。
他摇晃着,始终没跪下,一字一句说:我不会和他分的,我要和他结婚。
像是宣誓完一般,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挪动着步子走出别墅,身后的姜父吹鼻子瞪眼的,还在叫骂。
薛唯听着屋里的动静总算是消了,心里一直揪紧,看到姜知野踉跄着扶着门框走出,立马迎上来:姜总,我们赶紧去医院,别拖着。
姜知野甩开他,从兜里取出手机,给谢汶拨了个电话。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原本只能借着醉意壮胆才能做出来的事,现在轻而易举。
电话那边响了一阵,谢汶接起了:喂?
姜知野呼吸颤抖,这处连着那处浑身发疼,头昏脑胀的:那边怎么样还安不安全?
这边没问题啊,谢汶轻声说着,带着点疑惑,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姜知野空洞的目光看着别墅园里的喷泉,演奏会什么时候办啊。
不出意外就是下周末。
好,我一定去
挂断电话,姜知野扶着喷泉池旁的雕塑,缓缓跪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晕过去。
他和自己老子说了大话,要和谢汶一直在一起,可人还没追到手,甚至遥遥无期呢。
谢汶对他态度一向是软化的,他知道,可那不也是因为他不在乎了吗?以前还能和他顶两句嘴,露出生气的、懊恼的、鲜活的表情,现在却只有漫无边际的礼貌和温柔。
姜知野的付出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找不到凹陷使力的地方在哪,怎么用力也无济于事。
回想两人再遇后的种种,谢汶从来没和他表露过朋友以外的亲昵,也从来不主动关心他,或许是他太温柔了,姜知野对这种温柔衍生出一种幻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想着早晚能回到从前。
可能谢汶是还对他有点儿兴趣吧,不然也不会接纳深夜醉酒的他,可这兴趣也在慢慢消失了,没准哪天,他们就真正成了疏离的陌生人。
冬天的寒风吹着他的脸,脸颊处有点儿凉。
姜知野费力地抬手摸了摸,反应半天才发现,原来他已经哭了。
64 # 大雪2
他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 自己谈起恋爱来是这副样子,说实话,真不像个大男人。放在以前, 姜知野和别人谈情说爱的时候不外乎是动动嘴上功夫, 腻了以后一拍两散,花点钱送点礼物,没过两天就忘记自己的情人是圆是扁了。
偏偏在谢汶这,他一根筋似的, 非要上赶着和人认真恋爱。一开始是有征服欲在催动着作祟,后来也的确动了真感情,姜知野是早早把心留在谢汶那儿了, 等到人家带着他的心走远了, 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装着心脏的胸腔空荡荡的哦, 原来他很喜欢他, 很爱他, 从来没想过和他分开, 也愿意永远在一起。
可是, 谢汶早就不在乎了。
每每想到这, 姜知野便不免苦笑,自己还没有人家看得开。不过, 谁抓住谢汶这样的人会想放手呢?反正他这辈子都不会放手的,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种念头, 把谢汶追回来, 不管用什么方法。
从姜宅离开那天, 薛唯及时叫了车把姜知野送进医院, 检查结果是没伤到骨头, 但背部整片整片的都是淤青淤紫, 软组织损伤得厉害,血液淤在皮肤里,胀痛难忍,比直接断了骨头还要磨人。
姜知野醒来后大致问了问自己的伤情,上药的时候伤口处看着特别恐怖,他却连眉毛都不皱一下:去订张机票,下周末的。
他没说目的地,薛唯已经领略了他的意思:姜总,医生说您的伤起码要一个月才能下去呢,这还是恢复得好的情况下,这些天您多吃点活血化瘀的药,让身体把淤血自动吸收了再下床吧。
言下之意,医嘱说最好安静养伤,别让损伤扩大,他哪儿也别想去。
但谢汶的演奏会马上就要举办了,姜知野怎么可能不去。
他坐在病床前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寒声道:让你订你就订,现在立刻去!
薛唯拗不过他,但想着要是能给姜知野点心理安慰也有助于他好好养伤,便掏出手机去买了。
晚上,姜知野把守夜的都从病房里轰走,随便吃了点东西垫垫胃,之后拔掉输液针头从床上走下来。
只要臂膀和腰腹部的肌肉微微用力,背部一大片就开始灼烧似的发热,他忍着疼慢慢磨到病房里的洗手间,站在盥洗台前,将背转过去,开始研究起身上的伤痕。
准确的来说,姜知野的背已经不能算是完整的肌肤了,新旧伤疤交替,淤血也肿.胀着,像可怖的爬虫一般挂在肩颈下。
他又看了看嘴角的淤青,那是被姜父一巴掌扇出来的,想起当时的滋味,姜知野仍旧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不过还好没破相。
他对着镜子笑了笑,从一旁的抽屉里开始翻,最后翻出一盒日本刀片,不知道是刮眉用的还是刮胡子用的,全新没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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