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姜家全族起誓,我们商讨过后一定会给冥王一个解释,还请先让越人回来!
这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勿善君一丝不苟,你们既然知道些内幕,当初为什么不提?
想必是因为没害到姜家人身上,他们不急吧。怜春君嗤笑一声,只是如今姜少爷在我们手里,我们不急,轮到他们急了。
她看向姜硕海,一甩衣袖,和勿善君一起走进冥府通道,与其在这里和我们纠缠不休,不如早点回去商量吧。
这!姜硕海大惊失色,追了两步,周围却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花婆婆眉头紧皱:还愣着干什么,回去找那群老家伙商量!
她嘀嘀咕咕地骂着,什么密辛,这种时候还要藏着掖着!哪有什么比越人的命更重要!
你不懂!姜硕海也压着火气,此事关乎越人的道心,不能随意处置!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脚步匆匆,显然也不打算跟其他人多寒暄,飞快下了山。
花婆婆怒骂一声,也跟了上去。
黄主任眼看着他们挨个离场,苦笑着摸了摸脑袋:我这下可里外不是人了。
敖金彧也跟着紧张起来:他们知道这和我们有关系了吗?
就算不知道,多半也会觉得我们不顺眼了,毕竟我们刚刚可没帮他们说好话。黄主任笑眯眯摇了摇头,不过我所求也不是他们的青眼,这些倒也没什么所谓。
他不动声色瞟了殷北一眼,意有所指地开口,不知道冥王打算在哪里看管那位姜少爷?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怜春君去而复返,笑眯眯立在他们身后,那位姜少爷还要请几位照顾了。
黄主任睁大了眼睛:还放S市?
自然。怜春君微微点头,S市老地方,大人拨了人特地看顾他,你们只当不知道也好,不用担心。
嘶黄主任倒吸一口凉气,放在S市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灯下黑么。怜春君轻笑一声,他既然是姜家那么看重的继承人,他们肯定要用各种求神问卜的方法来寻他,不过既然是被我家大人藏起来的,他们断然找不出来。
我暂时不会回来,三界互助委员会就交给你啦,黄主任。
黄主任苦笑一声:哎,照这个模样,说不定明天就失业咯!
敖金彧看看怜春君,又看看黄主任:那、那我是不是也有可能失业啊?
你慌什么?殷北觉得好笑,你失业了以后不还有东海龙宫可以继承?
可是我觉得这里很好啊。敖金彧低下头,飞快看了眼殷北,可以帮到别人,还有
只是开开玩笑,还不一定会失业呢。黄主任笑哈哈地安慰他,况且只要有心,哪里都能帮到别人。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敖金彧点了点头,一行人正打算下山,不远处刚刚给他们引路的青年僧人又走了过来:几位,请稍等片刻,师兄想请这位施主说句话。
他看向的人是殷北,殷北挑眉:啊呀,我说他坏话被抓到了?
不!青年僧人涨红了脸,我、我没跟师兄说,应当不是
殷北哼笑一声,摆了摆手:知道了,我稍微去一下。
大人。宝戒大师就站在不远处的侧门边上,眼眶微红,看起来仿佛快要哭出来了。
殷北知道他不是一般的小孩,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毛:怎么了?
宝戒大师飞快擦了擦眼眶,吸了吸鼻子说:大人,三日后,师父请您前来护法。
殷北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微微点头:时候到了?
是。宝戒大师低垂着头,师父似有所感,寿命即将到头,想请大人见证功德圆满,诸恶寂灭。
我知道了,会来的。殷北点了点头,他看了宝戒大师一眼,虽然対一般人不能说,但大和尚已经活了三百多年了,要不是那只寄宿在他身上的恶鬼,他早就已经是地仙之身啊不対,你们修佛的,那应该是叫做得证果位。
宝戒大师双手合十,紧闭双眼:我明白。
师父也并不悲伤,从容含笑,但是
他眼眶微红,忍不住问,大人,师父死后,灵魂也会去冥府吗?您看得到他的寿命当真
殷北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打断了他的问话。
宝戒大师闭上嘴,沉默片刻后躬身道歉:是我妄言了。
只是心中悲喜,向来无法掩藏。
他喜是他喜,我悲是我悲,是我修行不足。
回去睡吧,小心长不高。殷北转身下山,告诉大和尚,最后几天,想吃点好的就吃点,别委屈自己了。
宝戒大师双手合十,默默目送他远去。
殷北走到万法寺门口,只有敖金彧还等在那里了。
敖金彧対他招了招手:北北,这里!
殷北抬步往他那儿走,还没问,他已经解释起来,黄主任收到消息,S市半夜停了电,电路检查看不出状况,担心是不是有妖怪或者鬼物,他着急赶回去了。
我在这儿等你。
嗯。殷北应了一声,随口说,你不用帮忙?
暂时不用,还不清楚是不是妖怪呢。敖金彧一边回答,一边看他,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殷北微微挑起眉毛:你怎么这都能看出来?
直觉。敖金彧认真看着他的眼睛,看人笑不笑的时候不能光看脸,得看眼睛。
他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了啊?
殷北思索了一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告诉他:有个老朋友该上路了。
哦。敖金彧听明白了,是很要好的朋友吗?
也说不上。殷北慢吞吞往山下走,我好像没多少很好的朋友,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亲缘寡淡。
他存在的时间太久了,见证过曾经的朋友死亡、降生,往复轮回,或者烟消云散。
他好像已经习惯目送他们离去,不会像一般人那样难以接受死亡的降临,但多少还是会有点悲伤,也只有一点。
亲缘和朋友也不一样!敖金彧立刻反驳,这会儿临时抱佛脚般盯着他的脸,似乎想看出点友情方面的面相来。
殷北笑起来,把他的头扭到一边:现在不准看了。
哦敖金彧遗憾地收回目光,又问,那位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是个大和尚。殷北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一个不怎么正经的大和尚,听说他要当主持的时候,我都觉得这寺庙多半要完蛋了。
不过虽然不正经,当年恶鬼要屠杀庙中凡人的时候,也还是挺身而出,即便不敌,也将恶鬼困在了自己身体里。
而后他终其一生,都没法再摆脱那只恶鬼,陷入了和他共生的诡异状况里。
换了别人,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还看得开,说自己以后想吃肉了,就说是恶鬼操控,还能偷吃两口。
敖金彧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不该笑。
殷北慢慢回过身,看了山顶的寺庙一眼,而后收回目光:叫天才、英雄他好像都不够格,留下的事迹也不到传奇的地步,修佛修了这么多年,也还不及他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