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幽幽的,像嗅到了血的狼,带着一点儿很隐晦的进食欲。
跟现在一样。
甚至带着点力道,带着居心不良的蛊惑,在试图一寸寸剥开她,释放的强暗示性让晏在舒口干舌燥。
毕竟都是十九二十来岁的少年,年轻的肉/体,蓬勃的精力,荷尔蒙燎原的速度远超理智运行的速度,他们都感受到了那点不同寻常的欲/望。
“其实……我对男女朋友这层关系还有一点异议。”终于,晏在舒开口。
“你说。”
“关系存续期间,我们……需要履行义务吗?”
第17章 躁动
晏在舒说需不需要履行某种义务, 在他握着她脚踝的时候。
脚踝上的伤口处理过,不深,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孟揭的手指就紧贴着那, 仿佛能感觉到血液游走的温度, 他面不改色,声音却带点哑,带点沉。
“你指什么?”
就在这时候,手背暖了一下, 孟揭没有低头, 也知道那是晏在舒,晏在舒正在抚上他的手背,跟他交叠着,盖在自己脚踝上。
手心贴着手背, 距离再度拉近,近到孟揭能感觉到她呼吸的温度,能看到她眼睛下小小的一颗痣,而她就在这咫尺的距离里开口。
“有些事情,浅尝辄止就行了, ”晏在舒目光缓慢移动,从他的眉眼,滑到鼻梁, 再到薄薄的嘴唇上, 声音也越来越轻,“过了就得不偿失, 是不是?”
嘴唇在启合,眼神在胶着, 背都湿透了,气氛烘到这里,态度暧昧到这里,下一秒亲上都是顺理成章,但晏在舒就是望着他眼睛,若有似无地呵着气,把手指头藏在阴影里,小幅度地沿着他指骨游走。
“叮”一下,冰箱制冷系统重新运行,客厅里的灯接二连三亮起来,中央空调缓慢吐出冷气,中和着室内的温度。
供电了。
光线填充在面部,孟揭的脸一下子变得清晰,没人动,那些若有似无的暧昧和试探延续到光亮里,他们彼此端详着,拉锯着,不退也不进,任由那点模糊的边界被揉碎,被重筑,再打散,又建起,好像在明确那层冠冕堂皇的关系之后,又陷入了另类的牵扯。
直到敲门声响起。
晏在舒就像被惊到的猫,一下缩了手,转头往外看。
孟揭没放人,果决地追着她手腕去,一把攥住了压进密实的地毯里,晏在舒下意识后仰头,整个人往下缩,就从他胳膊肘下跐溜滑出来了,孟揭手快,抵住她膝盖,晏在舒刚起身就被按着脑袋往回压,压得她脾气都上来了,一点儿不留情,抬脚就往他要害踹,幸而孟揭躲得快,但腿侧还是挨了一脚。
这一脚真的挺上劲儿。
不知道是痛感激发出了点儿什么,还是刚刚的气氛后劲够足,孟揭真用了点力气,再度把她手腕往地毯上摁:“胆子不是挺大吗?”
就像在说,先撩的不是你吗?
晏在舒顺势拧着他手指头,她懂这意思,偏就要乱回:“胆子不大能踹你吗?”
他越摁她手,她拧得就越用力,直到孟揭手指节在扭曲中发出令人齿酸的声响,他也没松劲儿,好像对握她手有什么特殊癖好一样,就挨着疼,也压着人,眼里的火直往她身上烧。
是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招数,还能怎么撒野,到底是游刃有余还是虚张声势。
直到外面的敲门声再度响起,孟揭才终于撇过头。
晏在舒趁他分神,在地毯上打个滚儿,一骨碌站了起来:“跟你撑这一场戏而已,少过度解读。”
孟揭也起身:“是了,不妨碍你交往十八个男朋友。”
“你有这觉悟就再好不过了,”她弯腰把散落一地的书捡起来,“如果要说共识,这才是共识。”
她的手腕因为受力红了,他的指头因为供血不足白了,俩人对了一眼,就都若无其事地挪开了目光。
好像一点也不痛。
***
暴雨红色预警在下午转为橙色,风雨都小了,留下的是遍地狼藉,下午敲庭院门的是物业,是来确认是否有人在家的,说傍晚时要上门来检查房屋受灾程度,排查风险,定损,再重新疏通排水区域。
到傍晚,雨停了,风吊着最后一口气,把水面刮得平平整整,上边贴着几片落叶。
晏在舒从楼上下来,物业只当他们是年轻情侣,客客气气地领着三个师傅检查房子去了,孟揭跟着,晏在舒也跟着,他们之间没有交流。
在物业询问庭院灯是否需要更换,窗口铁艺花架是否需要拆除,东南角墙上的藤蔓是否需要修剪的时候,俩人也只是很淡地交流了一下目光,里边甚至没掺着询问和商量的意思,擦一下,就各自错开了,然后孟揭说:“已经叫了庭院维护,谢谢。”
物业的人走了之后,晏在舒没上楼,她的包静静搁在沙发边,人靠在岛台,捏上边的蓝莓吃,直到孟揭关上庭院门,走进来。
“你晚上用车吗?”晏在舒问。
孟揭很自然地绕过她,取了只杯子接水。
这人好像有什么收集癖,刚住进来时,透明收纳柜只有几瓶黑桃威士忌,现在满满当当搁着杯子,一水儿的玻璃杯。
晏在舒怀疑他是那种喝汽水和果汁都要有专用杯子的公主。
大公主接了水,直接就问:“去哪儿?”
“我要出趟门,现在叫不到车,4s店因为台风暂停服务了,也没法儿送车过来。”
“西檀路?”
“……对,明天还要去奥新,今晚回去看看阿嬷。”
“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