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神色冷淡,居高临下。
藤井凑怔愣道:富江,你怎么出来了?
废物东西,竟然将他认错了。他才不是那个丑陋赝品。
青木却没反驳,只道:关你什么事。
不知道刺激到藤井凑什么神经,他的脸色陡然难看:我知道了一定是今天另一个富江抢了你的位置对不对?我肯定会帮你夺回来的富江!!
他说完忽而看见楼底有一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的思维已经混乱不堪,判断力极速下降,满眼只有一个执念他要帮助富江扫清障碍。
于是神色骇人地迅速下楼,完全不顾任何逻辑。
青木全程没怎么动口,挑眉,想了想,轻蔑地笑了一声。
藤井真是一个蠢货啊。
他回身重新进屋,这次是真的入睡。
早上起来,青木居然比我还早,我洗漱完毕,他是从外面进来的,似乎留了门,就在走廊待了一会儿。
心情非常开心,唇角隐藏不住笑意,青木一见到我就说道:诗绪里!我发现有的人真的很蠢啊,人都认不清,呵呵呵呵呵怪不得,能和赝品混在一起的人,能怎么样呢?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损话,内容恶毒,流淌着幸灾乐祸的毒液。
我左耳朵听右耳朵进,他口中全是自己给别人取的羞辱外号或者干脆就用贬义词代称,根本不知道这人在说什么。
我装好书就打断他的话,认真道:走吧,要早点去。
青木意犹未尽地停下话语。
我出门时,隔壁屋的樱井夫妻正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前,他们和以前相比,太瘦了,骨肉嶙峋,双颊凹陷。
喃喃着:不见了我们的孩子不见了
女人无神的眼睛转动,看向青木,面部肌肉抽动片刻,愣愣上前:你你是慎一
青木立刻露出想要呕吐的表情:谁是那个丑八怪啊,老太婆,眼睛不好使吗?
他们的样子太奇怪,我谨慎地拉着青木跑了。
楼下居然拉上了警戒线,一警员拦住我,问了几个问题。
凌晨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我在睡觉。
他一连几个问题,最后我问发生了什么事,青木才打断对话虽然刚刚一直面色不善地盯着警员。
不要再问了诗绪里!坏了心情怎么办?呵呵呵这些事情就交给可靠的警察们好了,对吧?
警员在青木的微笑下愣愣点了点头。
我临走之前,还看见一个陌生的歇斯底里的男人被警察带到这里。
目测是杀人犯。
从没见过这个人只是有一丝熟悉,他的脸瘦脱相,整个人骨瘦如柴,状态极差,恐怕哪怕是亲生父母过来都认不出这是儿子的程度。
花是花!他突然神情激动起来,奋力挣脱,却无果。
而我在回头看,听见此话的同时,就被青木冰凉的手按住后脑,轻轻地转过来,直视前方。
他含笑道:再不快点,就要被人占满学习间了吧?诗绪里。
我:这下谁有心情学习啊。
我是在想出事的不会是樱井吧?
走到半路,在青木骤然燃起妒忌恨意的眼神下回去。
我问清楚而已,你生气个什么啊。
青木见生气撒娇什么都不管用后就恶狠狠地跟在我身后,闻言冷哼了一声:诗绪里!你绝对被那个小鬼勾引住了吧!他可真是可恶死不足惜
我重新到家,警察们还没有走,我问了一句。
樱井死了,被一个叫藤井凑的男人烧死的。
我恍恍惚惚的,连藤井凑这个莫名有印象的名字都没精力思考。
樱井是我熟悉的邻居,还曾经帮助过我,人之常情的会带有悲伤的情绪。
只有青木很生气,不断跳脚。
我询问了他死去的地点,去那里时发现一片灰烬,那对夫妻在神情怔怔地烧东西。
我站在他们身后。
一条活生生的命就这样没有了。我越想越伤心,也跟着呜呜哭起来哦不对,我是唯一一个像正常人哭丧一样的哭泣的。
另外的要么就是夫妻,麻木木讷,要么就是青木,嫉妒到扭曲,不断开口哔哔企图打断我的哭丧。
我顺便还帮樱井烧了件衣服。
起码认识一场,不知道上次到底是不是被神社里的青木吸引才过来帮助我,但总归是帮助过的。
我还边哭边给他烧了纸钱和自己以前的文化课作业,因为我发现这对夫妻很快便恢复状态,将慈爱的眼神投向青木。
这时,在青木的哔哔声中,我模糊的余光里突然发现那堆灰烬里,有一处没烧干净,呈现出人的一部分皮肤,像是一小块肉刚刚还没有的,就仿佛是它自己扒开了灰烬爬出来。
下一秒,它呲溜一下有生命力般瞬间滚入了草丛消失不见。
我愕然片刻,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
一片灰烬,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我的悲伤情绪都消散了不少。
见了鬼了??
青木啧了一声,一直在我身边站着,此刻更不可能离开。
他低声道:真是废物啊,藤井。
烧都烧不干净。
第31章
记忆浮浮沉沉。
那块从灰烬里逃出生天的肉块在泥土里翻滚,然后静止。
藏匿在绿色土色之下,因为大脑消失,并未产生任何记忆。
日日夜夜,太阳升起又落下,终于,肉皮表面开始鼓动,新的富江即将诞生。
几个月前的班级杀戮,将那一个青木分开,现在分布各处各地,青木们依旧不停地享受生活,愚弄人心,被杀害。
而在所有知晓诗绪里的富江中,无数双美丽的眼睛偶尔会看向同一个方向,隔一段时间就获取同一个仿制品的记忆谁在她身边,谁的记忆就会被阅读无数遍。
每一个富江都厌恶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赝品,但当自己被分成几个部分,那些部分长成的富江们也开始厌恶对方,认为自己才是唯一特殊的一个。
富江们很难从现有状态中脱身,他们浸入奢华的生活太久,复杂的人际关系不能立刻斩断,而前往目的地的途中又因为本性难移而遭受无数次意外。
在诗绪里独自一人时是富江们最焦躁的时刻,没了能感同身受的仿制品,富江无从知晓她的行踪。
每个分裂出的意识都强烈的反抗厌恶着另一个相同的意识,但只有在诗绪里这里,[富江]才是[富江]。
是一个概念,是一个整体,同样剧烈的情绪使他们相互妒忌,又奇妙地连成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