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几秒,似乎自己也在疑惑自己突然冒出的诡异想法,说道:不仅不会报复,我还会很高兴,一遍一遍回忆。啊,光是想想就心情好。
你疯了吧??我目瞪口呆,手握不住刀柄,松松落下,却被青木盖住我的手背帮助我握住。
我有点急了,挣脱不开,他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的眼底蕴藏着扭曲的执着,似乎坚信只要我捣烂他的内脏,就一定能彻底消气。
我第一次看见他这副神情,宛如黑泥里爬出来的怪物,从我的脚踝处死死缠绕向上,非要把我整个人缠绕得不露出一点儿肌肤才行,我不能完整理解他的内心想法,却不由得懵懵懂懂地感到害怕极了。
眼看青木握住我的手使力,我无法抵抗,刀锋就要刺破他的胸膛,我急到眼泪都出来了,等等一下!等一下啊喂!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用杀人来撒气啊!
那诗绪里,你要怎么消气?青木停住,慢吞吞说道,他眨了眨眼睛,睫羽倏地盈满了泪,一滴一滴地落下,哭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可怜,还要真实,诗绪里我好难受啊。
我冷静了一下,尽力把这当做他奇葩事情中的一件,毕竟他的脑回路有时候我真跟不上,抽泣了几声,问,那你知道擅自干涉别人,是会让人不喜欢的吗?
青木几乎是在我话音刚落就回答:我当然知道!
不,你根本不知道吧!看你那副样子脸上就完全写着不管诗绪里说什么就说知道就可以了吧的字样啊!
他并不能理解真正的缘由,因为在他眼里,别人身上不存在私人领域这个概念,在青木富江的想法里,自己是能够随意进出任何领域的别人拒绝的权利从来就是不存在的,反正到最后都是巴不得他不离开,跟狗一样,所以他会愈发的不以为然。
我仰头,看着他昳丽的脸,那颗泪痣随着眼泪的浸染而变得愈发显眼。
而我刚刚被他疯狂的举动吓得也在哭泣,他的泪水滴在我的下颚,混同我的眼泪一起滑入我的衣领。
我脸上是怯怯的后怕,他则是可怜巴巴的委屈悲伤。
面对脑回路异于常人的青木,我破罐子破摔道:反正你只需要知道你做了我就会不高兴这样能理解了吗?
大概,能。把这归结于一己私欲,那青木就懂得不能再懂了。
不需要任何正当理由,只要自己不高兴就恼怒,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提醒道:那以后不要替我做这种事了。如果你再做就继续不说话。
好吧,青木一答应就讨要好处,所以现在和好了?
还有不要让我杀人!你真是讨厌死了!
我一说起这个就啪嗒啪嗒掉眼泪地哭,他刚刚强势又自带诡异执念的气场的举动把我吓得一懵,现在想起来真是把我往法律边缘硬拽,刺破柔软人体的可怕触感我是一丁点儿都不想感受。
我强撑着装满泪的眼睛瞪他,青木眨了眨眼,未干的睫羽沾着泪,他松了力,我把刀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
青木看了几眼,抬手摸了摸自己有着泪痕的脸,他已经没有哭了,不如说他没有表演痕迹的真实的眼泪一旦察觉到被原谅的预兆,就再也流不下去。他本就是漠然的人,根本不会自然落泪,更喜欢演戏的所以对这次流泪他很是新奇,摸了又摸。
摸完再伸出手,湿润的指腹按上我湿漉漉的脸肉。
我以为他是要帮我擦泪,就没动。
青木见我不生气了,面上悲伤的神色便很快消失,愉悦地笑起来,与泪痕相比,显得十分割裂。
他的指腹摩挲尽我的脸,再摸到我的眼,我不得不闭上眼,青木的指腹再下移,摸到我的鼻尖。
红的。
我:当然了!因为哭过啊!
和好之后,他特别想要肌肤相触似的,不想离开,于是弯腰,整个人抱过来,将我完全覆盖住。
青木把头埋进我颈肩,一察觉到我不生气了就立刻恢复蛮横无理的状态:而且诗绪里,你居然都不想切开我的!
你又不是水果我干嘛切你啊!我权当他耍无赖,毕竟他身边的确围绕着杀人犯这个思维方式正常,正常
果然还是不能习惯啊!
青木不爽地哼唧几声,故意将泪痕湿意全蹭在我的脖颈处:虽然我很讨厌那些想要杀我的人也讨厌那种自以为是,不想杀我、而是想保护我就自以为会在我心目中与众不同的蠢货。想杀我的,和那些不想杀我的,都让我感到恶心。
但是诗绪里不想切割我我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他最后一句话跟撒娇一般轻轻的,宛如一只猫咪露出肚皮冒着咕噜咕噜的舒服声音。
我听得无语住了,真诚道:
你可能是脑子坏了吧。
第39章
和好之后,当然是继续学习了,我还没有复习完。
青木一脸夸张表演出来的被辜负的表情,然而我并不欣赏,正在思索一道历史题。
有点忘记了。我也没有带厚重的历史课本。
青木沉默了片刻,把头趴在桌面上,漂亮的黑如漆的眼眸看着我,柔软乌黑的发散在白色桌上,连发丝都能让人联想到美丽。
少年不甘寂寞,非要弄出点噪音让我注意到似的,但他又不敢动静太大,桌子下面的腿无聊地动来动去,膝盖轻轻撞到我的腿。
退回去,然后再撞了一下。
我甩了甩有点断芯的笔,继续写。
青木见我没反应,对作业的专注度十分高,他引以为傲的吸睛能力半点没发出作用,就伸手拿了一本我摆放在桌面上的书,翻了翻。
诗绪里,诗绪里,我想在上面写。青木戳了戳我。
我:啊是国语课本,可以啊。用铅笔,写完擦掉就行。
青木露出好麻烦的表情,还有点不可置信,仿佛我的要求对他来讲简直是不合理的取闹。
我将铅笔和橡皮擦递给他就再次投入到复习里。
一时间狭小的学习室内只有笔尖唰唰的轻响,青木怕是无聊至极,但慢慢地竟然安静下来,再也没有杂音。
斜阳爬进小小的窗户,橙色的夕阳光映在我的课本上,我才停止了写字,伸了个懒腰舒展身体。
才一侧头,就对上青木的目光,他趴在桌子上枕在臂弯里,正从下至上的凝视,黑色眸映出夕阳光的橙色辉,碎光在睫羽上跳跃,破碎斑斓的暖光让这个冷心冷情的人也染上些许温色。
他的表情纯然,似乎仅仅是在注视我的动作,也不知道看多久了。
我:好累啊,我该去兼职了。
嗯?青木眨了眨眼睛回过神,诗绪里你怎么还要工作!不要工作了!
我充耳不闻,一本一本收拾东西,也将他压在臂弯下的国语书抽出来,他还想故意压住不让我走的,我瞪他,青木便愤懑地松开。
我背上书包准备离开,顺便还把地上的刀还给青木,他嫌弃不要了,我就放在失物招领处,青木跟在我身后,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什么绝妙主意,说道:诗绪里!我是你男朋友,我们得约会吧?不要去工作了!
他的声音不算很大,周围工作人员对他投来的隐隐约约被吸引住的注意力并没有发现他在说什么话。
我们走到了无人的楼梯间,准备下楼。
诗绪里
为什么要工作不要工作那些人都好讨厌,你怎么能忍得住的
诗绪里诗绪里诗绪里听见了吗?
青木好吵。
他一不达到目的,就一直撒泼,还都是些任性没有营养的话。
看起来他完全没有才和好需要修复关系的概念,直接跳过了磨合期,骨子里的东西冒出头。
我耳朵都快起茧了,回身,把书包猛的塞给他。
青木下意识接住,嘴也停下。
我认真道:男朋友都要帮女朋友拿东西的!给你了!
一辈子都没给人当过提物随从的青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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