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脾气也更加的捉摸不透。
终于,田峰意识到了真相。
是富江!富江就在他的身体里!如同一条虫在他体内啃噬!
田峰慌不择路,他发现越和人接触,越能感觉到性格的变化,于是他与世隔绝,住在林间的木屋里,靠食物罐头为生。
长此以往,那种朦胧的被杀死的感觉逐渐褪去。
田峰不禁畅快淋漓。
富江!你也不过如此啊!
直到今日,他突然想起他自己的东西还在旧的家中没有拿回来。
在那天的夜晚,他来到了以往的家,抬眼巡视,只觉陌生至极,但心中并无半分伤感与想念。
田峰未曾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家人的念想,依旧对战胜富江一事沾沾自喜。
他扯掉陈旧的松松垮垮的黄色警戒线,进入屋内。
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翻箱倒柜找要带走的东西。
啧,这衣服什么款式,老土。
这个是什么啊?太丑了!
不行,太便宜货。
他挑挑拣拣,竟找不到一件可以带走的东西,只剩下一处没找,床底堆放着他以前的书籍教材还有一大堆漫画书。
田峰扯出来,看一本封面就往后丢一本,直到一本白色封皮的日记本出现在手中,他褐色的眼睛此刻晕染出些许黑色,弥漫着宁静,刚刚还不耐烦的眉眼瞬间松开,静谧非常。
他的身体已然长高,变得纤细,从窗外望进来,认识他的人恍惚之间只觉得这肯定不是田峰反而像是富江。
田峰的心思本就不算细腻,日记本只写了寥寥几页罢了,还都是些无聊的咒骂,骂作业布置多的老师,骂赢了他的同学。
只有一页,他写的非常的细。
[班上的那个间织,竟然被恶作剧吓哭了,太逊了吧。]
[她还挺忙,又不交朋友,白瞎那长相了。]
[今天和那个间织说上话了,声音倒是不怯懦。]
记忆在浮现。
她身穿校服,在看见一个被欺负的女生时并未自己阻止,而是去报告老师,胆小又胆子大,说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问,她就撇开眼没看他,说道:胆小也有胆小的解决办法吧?
她滴落汗水,在跑道上认真地奔跑。
她安静做题,笔尖在书本上划出的沙沙声。
还有告白时,她倏地冷淡下的眉眼,礼貌地拒绝,随后将关系划分得一清二楚。
田峰并不是什么好人,他死缠烂打过一段时间,被老师敲打过,还让间织被迫失去了一份兼职。
但她依然自己过自己的,熟练地处理掉他发送的垃圾短信,仿佛已经处理了无数次。
田峰突然明白,她外表性格的懦弱,对照的却是无比坚韧无情的内心。
他的心情异常的平静。
日记本上无疾而终的暗恋,从富江出现开始变得逐渐执着。
诗绪里。他慢慢开口,声音陡然变得更像另一个人,低着眸,指腹摩挲着那句[我喜欢间织]。
他勾唇笑,眼睛被黑色浸泡,顷刻间全部变成那幽深的暗色,从根部到尾部变成柔软的黑发,白皙的皮肤莹莹如玉。
田峰彻底失去了脆弱的一丝意识,卑劣的人被更加卑劣的怪物吞噬。
喜欢,喜欢。
有多喜欢?你也配喜欢?
他唇边的弧度愈发扩大。
撕拉
小心摩挲纸面的手,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地撕毁。
少年望着纸屑,忽然又露出迷茫的神色。
这人对诗绪里的喜欢,和那些人对他恶心的喜欢全然不同。
他对诗绪里呢?
青木下意识对标以往见过的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
在他眼里,喜欢就是被奴、隶、被驱使,那些杀了他的举动都是背叛。
诗绪里不同而已。
连想象她杀了他都能让他兴奋得浑身微颤。
更别说一个吻,一个拥抱,一句话。
伤他,踢他,训斥他。
只要是诗绪里对他的感情反馈,不论好的坏的他都能兴高采烈地照单全收。
只要他在她眼里,只要他们有所联系。
这只怪物,已然能接受她的任何一面,世界上最极端伤害的对待方式只要是诗绪里就忍不住期待。
世界上最温柔无用的恋爱模式只要是诗绪里就迫不及待。
怪物化为了一滩水,只要能映照出她的模样,只要她不离开,怎么对待都心生欢喜。
屋内的灯光影影绰绰,窗户边的人型似乎在安静伫立,片刻之后将手里剩下的纸页也彻底撕掉,一点儿也不剩下,嘴上还在咒骂此人的痴心妄想,从各个角度贬低他,蔑视他。
半晌,灯光关闭,一个少年再次从屋子里出来,和进来时相比,简直是脱胎换骨,完完全全成为了另一个人,再找不到半分田峰的痕迹。
同化掉田峰的青木对着星空若有所思。
诗绪里大学要去东京啊
那可是喜好大城市、穷奢极欲的富江们聚集最多的地方。
得先去找位置,趁那些大半废物还没有见过诗绪里的时候,抢先一步。
他含笑,哼着歌去往东京。
以诗绪里未来的学校为中心,青木企图寻找一个长此久居的地方不是青木富江名下的房子那些早就被一些赝品偷偷换掉房锁。
而且他们无一例外的不想要打扰那些住处,毕竟那可是诗绪里未来要住的,要是因为他和那些仿制品的厮打而变得凌乱,她不满意了怎么办?
总之,有记忆的都心照不宣地将那房子空了出来,没有记忆都是寻找更加奢华的房屋,不会在意这些陈年的屋子。
请问你是在找工作吗?街道上,一戴眼镜的老师打扮的人叫住少年。
青木回过头,上下打量了此人片刻,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是啊。
那人的目光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嘴角已然咧到最大的角度,显得宛如喜剧片的夸张主角:我这里正好有一份工作!哦,忘记自我介绍,我是z大的老师。
z大,不正好是诗绪里学校附近吗?
青木眼珠转动片刻,表面看似纯良地笑道:好啊,谢谢。
临近开学的日子。
我想再回去拿一些东西,我不知道青木知不知晓我的打算,他刚好提前外出了一趟,说是一定要买新款的衣服就没再回来,鬼知道他说的是不是谎言,我就留下纸条,独自一人赶车回去。
车上人很少,天气阴沉,都安安静静地在入睡或者玩手机,到了半路,车身底部突然一阵摇晃,发出咔嚓咔嚓的冒烟声,大巴车彻底停止。
这怎么回事啊司机!
抛锚了吗?还是卡到什么东西了啊?
那我的行程怎么办啊!马上迟到了!
不会是撞到附近的什么动物了吧?
车上的人吵闹起来,司机忙安抚道:别急别急啊,我下去看看!
司机下车,我从后排窗户边能看见他满头大汗地低身,探身进入车底查看。
车上还是嘈杂,底部却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啊!!!
响彻树林,激起一串鸟类,预示着不详。
我和其他人看见他司机在车底露出的腿开始挣扎踢弄,呈现出奋力逃脱的模样。
车上的人顿时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