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局中局下
白茸一行人到达庄逸宫时,太皇太后和昙贵妃已经等好久了。
行香子将东西呈上去,太皇太后看过后,对白茸道:“你有什么话说吗?”
白茸站在殿中央,前后看看,眼神飘过徐贵人,落到坐着的昙贵妃身上,说道:“那日我闻了贵妃的熏香,回去后头疼不已,无奈之下,只得照他说的法子点上松香中和气味,提神清脑。”
“就这样?”太皇太后扬了扬手中的纸符,“那这些怎么解释?”
“这些是……”
“我只让你燃香,可没说什么画符。”昙贵妃突然道,“你可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白茸失笑:“贵妃真有意思,我还没说怎么回事,你就想把自己撇干净,真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昙贵妃理了理鬓角发丝,说道:“我是实话实说,而且劝你也别兜圈子,不要找借口,是你做的就大方承认。”
白茸不解:“承认什么,你们来这一出把我都弄糊涂了,我在自己宫中燃香有罪吗?”
“你画符行巫蛊之事,还敢狡辩?”太皇太后扔下手中黄符。
白茸捡起纸,看了看,对他们道:“就凭几张纸?你们之中有谁看见了,这种事若只是道听途说就能定罪,难以让人信服。”
太皇太后道:“自然是人证物证俱在才把你拿来问讯的。徐贵人,说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直默不作声的徐贵人从角落走到白茸身边,挺胸抬头,姿态高傲,说道:“昼妃何必如此呢,说出来只会让所有人知道你做的事。”
白茸道:“你倒是说出来听听啊,也好让我知道你究竟掌握了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晓得的秘辛。”
徐贵人哼了一声:“昨日夤夜,你将内室屏风移走,在地上摆起招魂阵,燃香画符,招鬼作法。你手上的黄符便是你画的,画完后还置于梁上,企图谋害皇上。”
太皇太后恨道:“一开始人们说你行巫蛊之事,我还当是谣传,现在看来竟真有这么回事,你也太胆大包天。就凭你这条罪状,我就可以立即处死你。”
白茸像是没听见威胁似的,仔细打量着徐贵人,笑道:“原以为你在毓臻宫闭门不出是不好意思露脸,没想到竟是憋坏注意呢。只是你这脑子能想出什么来呢,净是些损人不利己的勾当。”从纸符中抽出两张纸,举在空中,“你们看好,这是专门祈福用的吉咒,可不是害人用的。”
徐贵人一愣:“什么?”
白茸白他一眼,好像看个死人,然后对太皇太后道:“我管理内宫,当然知道宫内禁巫,断不会知法犯法。此符是我向圣龙观全真子道长所求的吉符,是保佑皇上和我自己平安的。你若不信,可以去看全真子道长给我的回信,又或是把他找来问话。”
太皇太后不曾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计划完全被打乱,无法掌握事态变化的不确定性让他无所适从,一时间没有回答。趁这功夫,昙贵妃道:“不用去请全真子道长,虹霞馆里还住着一位道长,是前些天给曹常在做丧礼法事的,请他过来辨认,更方便。”
太皇太后点头道:“如此甚好。相信道家符咒都是一样的,若是吉咒,那人也当认出。”
白茸不置可否。
没一会儿,道长被带到了。在简短了解情况后,他拿着两张纸符大致看了下,说道:“的确是祝祷人平安吉祥的符咒,一般多是给自己和亲近的人所置。施行很简单,燃一把松香,心中默念姓名,同时将纸符烧成灰。此法夤夜举行,需连烧三日,三日过后,受祝福的人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平安健康,万事如意。”
太皇太后和昙贵妃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说法,互相对视,谁也不发话,脸上写满失望和震惊。而比他们更震惊的是徐贵人,怎么也没料到事情竟然急转至此,这和他想象中的大不一样。他望着白茸平静的脸,忽然想明白一切。他又慌忙去看太皇太后,果然,那张老脸上阴着一片黑云。
“徐贵人,你不是说昼妃在地上画符施法招魂吗,怎么这位道长描述的跟你刚才说的不太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
“你不是说亲眼所见吗?”
“这……”
“说话!”太皇太后一声怒吼,他生平最恨的就是说谎骗人,此时当着所有人的面被人诓骗,觉得脸面丢尽了。再看那徐贵人,竟比白茸还要碍眼可恶。“你到底看没看见?!说啊!”
徐贵人双腿一软,手脚着地:“没,没有。这都是柳答应告诉我的。”
太皇太后想了好久才记起说的是谁,还没说什么,白茸抢先道:“放屁!柳答应怎么会跟你说这些,他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徐贵人此时已经慌得不知自己姓什么了,叫道:“你去问柳答应,真的是他说的,”
太皇太后怒极:“好,就把那姓柳的叫过来,你们俩对峙,今日我必定要找出骗子来,以正宫规。”
很快,柳答应来了。不等他行礼,徐贵人一跃而起,抓住他的衣领,怒道:“你这贱货,竟敢骗我!”说着!便甩出一耳光。
柳答应被打得脸颊通红,整个人都懵了,好容易挣脱开,跑到离主位较近的地方,跪下道:“老祖宗,我一个低等末位若犯了错,您下旨责罚便是,何苦叫我过来白挨别人的打。”
太皇太后本来对柳答应没有好印象,奈何徐贵人那耳光打得太肆意,让他也觉得不舒服,说道:“现在我问你话,你如实回答,若查清后与你无关,我定给做主出气。”
柳答应顺了顺气,说声好。
太皇太后问:“是你跟徐贵人说昼妃作法招魂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答应一愣:“不曾说过。”
“什么?”徐贵人急了眼,三两步跳到他身旁,拉住胳膊,指着鼻子嚷嚷,“臭不要脸的,你今天上午还让我跟太皇太后美言几句,说有昼妃行巫蛊之事的证据,为此还送了我礼物。”
柳答应甩开他,说道:“贵人糊涂了吧,我今天确实和你见面,可说的却不是什么巫蛊之事。我来只是把你送给赵答应的礼物还回去。”
“胡说八道,从来没有过!”
“你之前送了他两枚金戒指,让他在昼妃面前帮你美言,他年纪小不懂事直接收下了,我知道后说了他一顿,带着他把戒指还了回去。你也知道,我们跟昼妃一个月也见不了一次面,这忙真帮不上。”
徐贵人听得目瞪口呆,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好让脑子醒过来。“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说谎!”转过头,对太皇太后道,“当时紫棠也在,可以问他。”
不多时,紫棠被带到,面对质问,说道:“柳答应和赵答应确实找过徐贵人,可说的是什么,奴才却不知道,徐贵人让奴才躲开了,并且还不让多问。”
太皇太后又问:“有没有看见两枚金戒指?”
紫棠略显迟疑:“奴才好像看见赵答应给了徐贵人一个荷包。”
“看见就是看见,没看见就是没看见,你说好像是什么意思?”
“奴才自以为看见了,但徐贵人没有承认,说奴才眼花。”
徐贵人感觉要晕过去,直到此时,才看出来紫棠的嘴角竟微微上翘。他不光被柳答应摆了一道,还被紫棠报复了。“你们……”他自知难以翻盘,无力说什么,瘫在地上喘气。
此时,白茸走到他身旁,说道:“在毓臻宫时,你屡次想攀附我,我都没有同意。你又不死心,想通过柳赵二人与我套近乎,可没想到他们二人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递不了话。于是,你攀附不成便怀恨在心,空穴来风,信口胡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贵人两眼发直,这几句话几乎判下他的死罪。他心里清楚,如果只是任务失败,那么太皇太后和昙贵妃顶多把他臭骂一顿,可如果坐实了他攀附毓臻宫的罪名,那这条命恐怕就没了。“你……你们……”他慌乱地看向四周,所有人都居高临下,甚至连同是下跪的柳答应都比他高大似的。“我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有说过想依靠毓臻宫的话,是你胡说。”他用力喊出来,然后又后知后觉地爬向距离最近的昙贵妃,“哥哥信我,我从没说过啊。”
昙贵妃一脚踢出去,嫌弃道:“你找我干什么!”
他哆哆嗦嗦又向太皇太后跟前爬:“老祖宗,我真的没有啊,我只是太心急,太想……”
“住口!”太皇太后一使眼色,行香子立即上前狠狠打了几巴掌,代为说道,“再敢胡言乱语就割了舌头。”
徐贵人不敢再说一个字,垂下头呜咽。
太皇太后喝了口茶,将面部表情调成一个和蔼的笑,对白茸道:“此次是个乌龙,让你受惊了。”
昙贵妃也道:“我还以为你真召唤了什么,没想到只是个蠢货的自编自演。”
白茸道:“你好像很失望啊,不过没关系,我这倒还有件事没完呢,趁太皇太后在此,也给我做做主。”将手里最后一张符递给道长:“烦请看看这张,这个不是我的。”
一句话,吸引众人注意力,就连徐贵人也抬起头看去。
黄纸上的朱砂纹路弯弯曲曲,既不对称也毫无美感,仅仅在视觉上就比前两个符咒多了几分诡异不安。道长前后看看,面色逐渐凝重:“这张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这是魇胜用的符咒。”
“干什么用的?”太皇太后忙问。
道长回答:“根据符文所画,应该是诅咒诸事不遂、灾难不断。”
太皇太后追问:“能看出被诅咒之人是谁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道长摇头:“这张符咒很巧妙,并不需被魇胜之人的姓名生辰。使用时,只需将它放在受害人家中藏匿即可。”
听到这里,白茸忽道:“这是有人要害我啊,这张符是他们从房梁上找到的。”
道长将纸符还回去:“不无可能。而且,不光您有危险,凡是在那房间住过的,都有可能被害。”
太皇太后混沌的一双眼亮了,似乎想到什么。
昙贵妃盯着那不祥的符咒若有所思,余光里,白茸正看着他。他心里一抽,冷汗瞬间湿透后背。那眼神,那神情,多熟悉啊。彼时他利用浮生丹绝地反杀昀、晔二妃时,也是这般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