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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康盯着胥瑞的掌心,冷冷哼了声,“原来机关在这里!”他看向上首,高高举起胥瑞的左手,“父皇,原因在这里,胥瑞将玉玺画到了掌心上。”
胥瑞左手使劲拽,试图脱离胥康的掌控,可拽了几下,丝毫不起作用,他恼羞成怒,“皇兄胡说,我左手上并无画。”
胥康狠狠甩开他的手,“你自己好好看看吧,你的手没洗干净!”
画好玉玺并不容易,是以胥瑞第一次画好后,一直将其停留在左手上,直到昨天最后一次给麟儿看了之后,他才回去洗掉,但在手上停留时间过久,并不是太好清洗,洗了好几遍,手上依然有残留,但看不出是玉玺的样子了。
他以为没事,便也就这样了。
胥瑞强行为自己辩白,“只是写了些字后没洗干净手,却不是将玉玺画在了手上!”
胥康冷眼瞧他:“你现在承认,可免死罪。你以为手洗到这样,就不能证明你的歹毒心思了?信不信孤马上去查,查你的宫人,查刚才为你帮腔的秦大人,酷刑之下,你以为他们会为你守口如瓶吗?今日,若不是你主动提及,父皇怎会想到将玉玺用来给麟儿抓周?你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曾料到孤的麟儿聪慧异常,简简单单便识破你的诡计。想死还是想活,你千万思量好了。“
胥康眼神冷漠,语气冰冷,九皇子毕竟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被他这么一说,表情瞬间变得不淡定起来。
在下面坐着的秦大人这会儿也冷汗涔涔,后脖子凉嗖嗖的,似乎脑袋搬家就是一 瞬间的事儿。
胥瑞没有答腔,但浑身已经似筛糠般抖起来。
彤妃娘娘不由得叹息一声,“九皇子,你糊涂啊。麟儿不过是个一岁的孩子,他即便是出于好奇抓到了玉玺,皇上大度,又怎会怪罪于他,倒是你,费尽周折地将玉玺画到手上,让麟儿记住,于你来说,有什么益处呢?”
“彤妃娘娘,怎么会没有益处呢?麟儿都说了,玉玺是皇叔的。皇弟费尽周折,为的还不是那方玉玺?”
胥瑞嘴唇哆嗦,声音凄厉地大喊:“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皇上脸上阴云密布,看到这里,他俨然已经累了,起身,大掌朝着空中一挥,“钱公公,拟旨,九皇子胥瑞言行无状,不配为皇子,即日起,贬为庶民,搬离皇宫。”
胥瑞绝望地瘫倒在地。
臣子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周岁宴,竟然削掉了一位皇子。
“九皇子,实在是心急了些。”
“如今,却是自己领了惩罚。”
“害人终害己啊。”
皇上和彤妃离席之后,胥康将麟儿递给凝儿,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胥瑞,“你心太急了。”
是啊,太急了。
柳烟钰坐在那里,汗水几乎将衣服浸透了。
她脸上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起伏,只是她自己知道,内心已经几起几落,似翻江过海一般。
在起起伏伏的过程里,她认清了一个事实,麟儿是她的软肋,永远的。
她可以自己直面生死,却不能够面对麟儿的任何危险。
她正愣神的空儿,一只温热的大掌突然覆上了她的,她受惊般地抬头,发现是胥康后,表情松了松,轻声道:“殿下。”
胥康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握紧她的手,“都过去了,咱们回吧。”
她身子上提,起了几次,竟然站不起来。
神色之间略显尴尬。
她不动,胥康问询的眼神扫过来,她踟蹰道:“许是腿麻掉了,容臣妾稍微一缓。”
胥康盯着她看了两眼,默默转过身,“孤背你吧。”
抱着她,似乎有失体统。
背着,稍微好些。
柳烟钰缓了一会儿,已经能够慢慢站立,她有些排斥,“殿下,臣妾好像可以了。”
“上来。”胥康的声音不容置疑。
柳烟钰稍事犹豫,在凝儿的助力下,慢慢爬上了他宽厚的背。
胥康大掌托住她的臀,使劲往上提了提,慢慢朝前走。
宫人们自发地为其让行。
夜色朦胧,宫人提着灯笼,落后一步,不远不近地照着。
浅淡的光线投射到前方的路面。
胥康的步子迈得大而稳。
趴伏在他背上的柳烟钰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与踏实。
“你的胆子,似乎变小了。”走了一会儿,胥康突然出声。
柳烟钰声音闷闷的,“之前,好像也不大。”
胥康轻笑一声,“都敢威胁太子,还说不大?”
“麟儿,很是聪慧。”柳烟钰转了话题,“经历那么多的波折,他还能够如此聪慧,臣妾很是心慰。”
怀他的时候,屡屡想要打掉他,出生的时候,也差点被掐死。这会儿周岁宴,再次遭受意外。
可每次,都能够化险为夷。
细想想,有些神奇。
“孤的儿子,自然是聪慧。”
走到一处,路边的草丛里突然蹿出一只野猫,在两人面前一闪而过。柳烟钰被惊到,紧张地起了下身子,又慢慢趴伏回去。
胥康感受到背上人受了惊,道:“一只野猫,别怕。”
柳烟钰为自己解释:“因为太突然了,只是吃了一惊,臣妾并不害怕。”
“嗯,宫里偶尔会有野猫出没。晚间出来的时候,一定让凝儿或者陈夫人陪着。”
提到姜素雪,柳烟钰道:“不可以让陈将军夫妇老是分居两处,臣妾在这宫里并无什么事,还不如让她归家,他们夫妇连个子嗣都没有,咱们不能耽误了他们。”
“不是孤让陈夫人进宫的,是她自己愿意进宫来保护你。”
“若不是殿下紧张臣妾的安危,她又怎么会主动请缨?”
夜风徐徐吹来,胥康在夜风中顿住步子,缓缓道:“先如此吧,过过这段日子,陈夫人就是想待在这宫中,孤只怕也是不允的。”
第82章
回到寝殿, 胥康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洗浴过后,两人并排躺在榻上,柳烟钰几次看向胥康,他都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的某个点, 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场生日宴, 看似东宫赢了, 胥瑞被削去皇子身份, 自此再无继位的可能。放眼皇宫,唯一能继承皇位的, 就只有胥康了。可为何,胥康还会如此?
柳烟钰几度想问, 话到嘴边又强忍着咽了回去。
胥康自有他的打算,想让自己知道的自然会说。
正当柳烟钰昏昏欲睡的时候, 胥康突然开了腔,“明早, 你随孤一起离开吧?”
柳烟钰猛地清醒, 偏头看他,“为何?不是皇上不允臣妾离宫吗?”
“皇上上次说不允,此次还未开口, 孤暂且带你离宫, 若是皇上有诏,再行掂量。”
寝殿烛火未熄,透过薄薄的帷幔投射进来,柳烟钰呆愣地看着胥康一本正经的脸, 他忧思那么久, 考虑的竟然是带她离宫。
“殿下,殿下是怕皇上会对臣妾不利吧?”
若非这个理由, 胥康为何突然要带自己离宫?
“孤向太医了解过,父皇病症愈发严重,不光是身体的,还有心理的。今日能削了胥瑞的皇子之位,他日便能对孤或者你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可,还有麟儿呢。”
柳烟钰从彤妃嘴里对皇上近期的状态了解了七七八八,心中想法与胥康不谋而合。现在的皇上,疑心非常之重,稍有风吹草动,便会躁郁不安,行事不考虑后果,只考虑一时痛快。
现在的皇上如同一只随时会爆发的野兽,不定什么时间便会痛咬人一口。胥康的担忧不无道理,待在皇宫反而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现在,放眼整个皇宫,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便只有孤与麟儿。太医说了,父皇现在身患隐疾,无法生育。要想保江山稳定,只能在孤与麟儿之间择其一。是以,你与孤离宫,麟儿定是安全的。父皇不会傻到将孤与麟儿同时弃掉,届时,他自己皇位都会变得岌岌可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