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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第一回见你,是诗会,第二回,是宴酩厅。”
谢瑶想起萧楹薇说的话,没想到她还没问,顾长泽便已主动和盘托出。
蓦然,僵硬的身子在他怀里软了些。
感受着她的变化,顾长泽又道。
“这些画不好拿出来与你看,毕竟是孤先违背了当时的承诺,成亲之时说的是日后放你离开,但你在孤身边,日久相处,孤便喜欢上了你。”
他的唇贴在谢瑶耳边,如喃呢一般。
“你也许会觉得孤卑劣吧,喜欢一个人,不敢明言,画了她的画像,违了诺言,孤便是不敢让你知道,孤害怕你讨厌。
你会讨厌孤吗?”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不安,一遍遍问她。
“会吗?阿瑶,你会讨厌我,还是会想离开?”
“我……”
谢瑶说不出话。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长泽,他该是意气风发,该温和从容,但从不是这样脆弱又不自信的模样。
顾长泽给的解释尚算合理,但这满屋的画像实在给她太大的沖击,谢瑶总有些缓不过神。
谢瑶抿着唇,久未说话,却忽然觉得脖颈上染了一滴濡湿。
她心中一惊,想要回头去看,却被他死死抱住了身子,转不得脸。
“别人与我,你更信谁呢?阿瑶。”
他的声音几近央求。
萧楹薇的话和顾长泽的话,谢瑶自然信顾长泽。
但她的眼看到的呢?
“孤不敢告诉你,是怕你知道了讨厌孤,离开孤,但你已看到了,孤也不会瞒你,阿瑶,别离开,好不好?
哪怕你不喜欢孤,也多陪陪孤,孤总不会如旁人那般害你,不是吗?”
如同诱哄一般,他轻轻抚着谢瑶的脸,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他指尖的冰凉。
这样的一个人,他身上的温度是冷的,偏生对她的话极尽温柔,高高在上的储君到了这一刻,与她说话的声音里甚至有哀求。
谢瑶说不出要走的话,他数次犯险救她,便是到了这一会也未强求一点,只是温和地将那些喜欢与不堪都捧到她面前,让她来抉择。
像是一场不动声色的蛊惑。
谢瑶猛地闭上眼,蠕动了一下唇。
屋内越安静,顾长泽心中就越不安。
他眸光温和地等着谢瑶的话,心中却已翻涌到极致。
萧家兄妹,他还是对他们太仁慈了。
他的东宫到底哪出了细作,他此时恨不能将他们都千刀万剐。
这画像可以在萧琝被撕开虚僞死后的任何时候被拿出来,但绝对不能是现在。
他静静地等着谢瑶,已在心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这样有些不堪又似乎一击就破的谎言,她会信吗?
她若执意要走呢?
顾长泽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腰身纤细的他一只手便能握住,温软的身子无数次主动窝在他怀里,她明明已经心软了,明明已经开始对他在意,幸福触手可及,难道要在这会让她恨他吗?
心中的想法晃了一下,顾长泽合上眼。
哪怕是恨他呢。
他也不会让她走。
东宫内的正殿可以套上枷锁容他们缠绵到天荒地老,可是阿瑶,那终归是下下策。
屋内安静的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翻涌的声音,大手虚握在谢瑶身侧,他知道,只要她此时起身要离开,那他一定会囚她在东宫,日夜尝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晌,谢瑶终于动了。
顾长泽猛地睁开眼,大手在扣住她手腕的那一刻,谢瑶道。
“回吧,我饿了。”
浑身的防备松懈,顾长泽呆愣地看着她。
“阿瑶?”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试探。
“你……你不走?”
“殿下不是已解释过了吗?”
谢瑶晃悠悠地站起身,半日紧绷的精神放松,才站起来又眼前一黑。
顾长泽将她拦腰抱起,看着她窝在怀中不挣扎,还觉得如梦中一般。
他在上回让江臻挪走画像的时候,就留意着将画的落款时间都抹掉了,今日从主院到这儿的路上,他已想好了要如何解释。
他甚至想过若她非要走,他反手再捅自己一刀让她回头也好,还是露出真面目把她囚在殿中也罢,唯独没想过,她会信了。
顾长泽抱着她往主院走,谢瑶看着他丰神俊朗的如画眉目,还有眼尾的脆弱和那时在脖颈间感受到的一丝濡湿,心中的惊疑散了七八分。
谢瑶被他抱着放在了软榻上,他半跪在床榻前,仰着头亲她的下巴,语调沙哑。
“阿瑶?”
“嗯。”
“想吃些什麽?”
“都好,你去让他们準备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