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的,带着小铃铛睡到屋子里去,你也去休息。
姜染看见不远处是水螅一族盖好的新居,还亮着灯,便让银眷背着白文星,朝着木屋走去。
姜染走在最前面,路过一窗,只见里头的水螅一族个个挑灯奋战,下笔有神。
再细看他们画的东西
竟是春宫!!!
姜染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掉头:
走走走,连夜走!
这个地方待久了,小铃铛定会学坏!
这个种族还真是稀奇古怪,有这精力统治三界不好吗?
银眷把小铃铛背在身后,三人连夜跑路,走着走着,姜染又发觉不对劲了。
怎么这山的走势变了?先前不是这样的还有,那条河去哪里了?
银眷在他身边耐心地解释,这山,被你一剑斩了,山中崩塌的巨石又把忘川裂缝填满,如今这条河已经不复存在了。
银眷不说,姜染都没意识到自己当日那凝聚黑暗的一剑这么可怕。
不过他这一剑也误打误撞收拾了银眷和白文星留下的烂摊子,填补了忘川,使得罗浮山中的妖不必饱受健忘之苦。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我怎么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片刻后,道长!!!
白文星被这一声惊呼吓得从梦中惊醒,揉揉眼睛,朝着姜染扑过去,先生!
现在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撒娇耍赖不起作用。
你们两个竟然将仙师忘在荒郊野岭三个月?
他眼睛又看不见,如何在这荒山中独自生存?
两位大佬任凭姜染数落了一路,憋屈,但不敢有半点脾气。
银眷只觉得这忘川之水还真有奇效,虽从未饮用,但置身周遭,还是不知不觉被影响了,竟将柯遇春那把老骨头忘了个干净。
他们踩着乱石,从原来的忘川上走过。
那个古怪艄公的船孤零零地立在石堆上,破破烂烂的,失去了用途。
忘川消失了,那艄公也不必在此地泊船了。
可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站在船头,一动不动,看见姜染路过,略略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姜染,老道托我给你们带个口信,他说他去投靠徒弟了,让你们不用担心他,有缘再会。
听到柯遇春没事,姜染总算是放心了。
银眷却听出可话里的不对,他借着月色看向那个古怪艄公,心生戒备。
你怎么知道,他叫姜染。
他们从没有透露过名字,那艄公也更不可能知道姜染的名字。
那艄公闻言,动了动,脱掉蓑衣,摘下斗笠,露出原本的面貌。
那是一张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脸。
是你?姜染似乎回忆起往事,认出了那个艄公。
他竟是当年把姜染从地府带上人界,叫他收妖尸赎罪的鬼差!
那艄公看了一眼银眷和白文星,最后将视线落到姜染悬挂于腰间的青铜衡上。
当年我送你上来后,便来处理忘川外漏之事。在地府,鬼差不涉忘川,到了人间,我却把这个禁令抛之脑后,入水后,便迷失在了这里。
索性姜染那一剑,填补了忘川裂缝,而他也渐渐记起了自己是谁。
我能看看你的青铜衡吗?
既然是熟人,姜染也便不再防备了,将自己的青铜衡递上去。
那鬼差举起青铜衡,对着光看了看,又用手在铜衡上抹了抹,仔仔细细地盯着铜衡上的刻度看了一会儿,便把铜衡还给了姜染。
已经有一半,不再淌血了。
这就说明,姜染的血债还清了一半。
白文星连忙发问,那还清了的话,先生会怎么样?
还清了,他便获得了自由,有重新投胎的资格,当然,他也可以继续做个妖修,一切随心。
那鬼差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继续道: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忘记告诉你,当年有一位故人,愿意用一生的坎坷与无尽的苦难,换你铜衡上三寸血债。
说罢,鬼差看了看银眷,不过他好像只完成了一半。
白文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也看向银眷,拉拉他的手,有些心疼。
那位故人?如今又在何处?
姜染对自己的前世一无所知,既然还有故人存在,说不定找到他,就能知道前世的事情。
鬼差却摇了摇头,姜染,你填补了忘川,与我有恩,我只能告诉你,前尘往事,随风而散,你只需往前走,终有一日,失去的,都会回到你身边。
鬼差说罢,便站在船头,身体逐渐僵硬成石块。
他脱离地府太久,在罗浮山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看过春花秋月,寂寥人间,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到漆黑的地底了。
所以他选择于风中化为沙尘,随心而行,自由安宁。
那鬼差消散之时,姜染忽然觉得有些难过。他想,前世的自己死亡时,是不是也有人会悲伤难过?
他与鬼差只几面之缘,就这样难过了,那些曾经与他亲近的,会不会更痛?
今夜的罗浮山中,有新生,也有死亡。
新生命来临时,水螅一族满脸笑意地将襁褓里的尾巴尖尖围在中间,轮番拥抱,倾全族之力去爱护照料。
也有生命转瞬即逝,临别时心中无憾,不悲,不喜,无需坟墓,化为飞尘,携漫山风月,流连人间。
老马被柯遇春松了绳结,却依然忠诚地在马车附近啃草,没有离去。
姜染把马拴好,便一刻不停地赶回陵阳城。
他这一走就是几个月,棺材铺无人打理,铜牛陆乾怕是要饿疯了。
陵阳城内已经入春,熬过了姜染最讨厌的冬天,终于能脱下繁重衣物,轻装上阵了。
他入心流时,修为涨地很快,内丹也被滋养地大了些,源源不断地散着热,所以即便春寒料峭,他也不那么怕冷了。
转过岳麓街,就是茶居巷。
姜染将租来的马还回去,买了许多香,众人背着行李换成步行。
姜染一边走,一边跟白文星介绍,铺子不大,但是有后院。空房只有两间,堆了些杂物,大部分是我买的衣物,收拾出来就能住了。
前方街口熙熙攘攘,围了一堆人,似乎发生了热闹的事。
三人好奇地挤进人群看过去,只见金吾卫将一间店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抄!
顷刻间,几队人马便冲进了铺子,将门踩地稀烂。
这是你的棺材铺吧。银眷看了看姜染,那位已经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也有路过的外地人惋惜,好好一间铺子,说抄就抄?
你是不知道,那铺子邪门地很,金吾卫只是进去逛了一圈,便病了月余,今日是提前请了法力高深的天师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选了黄道吉日,才敢动手。
围观众人,多数都在拍手叫好,这铺子抄地妙啊,开在这里那么久,我每次都要绕路走。
铺子里的那个掌柜我在老罗的面摊上见过一面,经常把自己包裹地密不透风,诡异至极。这次是观望许久,趁他不在抄的铺子,不知道人家会不会报复回来。
金吾卫们在百姓的注视下,拆家似的进去搜罗了一圈,忽然有金吾卫惊呼:柜台下藏了东西!
铺子小没地方下脚,便有不少金吾卫将柜子底下陆乾的存货箱搬到了外面,一一打开。
第一个箱子,装满了金银玉器。
百姓们议论纷纷:谋财害命来的吧,这得是害了多少人啊!
第二个箱子,凤冠龙袍?等等,事情有点不对劲!
天呐这这是要谋反!
第三个箱子,传国玉玺!皇陵陪葬品无数!
嘶这罪名,九族都不够诛的吧!
几个箱子,一箱比一箱精彩。
抄家来得突如其然,姜染有些生气,暗暗骂了句:陆乾到底在做什么!还不出来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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