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爷子明面上是她师傅,实则是几年前上山采药她救了犯眩晕症的他。一番交流,老爷子对她的学识非常佩服,吃了她的药后眩晕症控制得当。后来她提出拜他为师,这样自己才能名正言顺的行医。
老爷子欣然同意,实则背地里他们亦师亦友,经常互相切磋。老爷子擅长正骨、疥疮之类,而她精擅妇科内科。身为女性,更方便为女性看诊。
吃了面,进去给产妇检查了一下。出血在正常范围,她留了一颗理气的丸药,交代晚上临睡前吃。
丝丝、接生加药钱,你看得多少?
给六万吧。(五五年货币才改革,如今是五零年旧币)
哎,好。
脐绕颈、普通接生婆也要收双倍的价格。何况人家这是救命。还有自制的丸药,这些加一起六万不多。
老赵家养的闺女,没想到这么能耐。
是啊。当初老于家小子捡到这闺女时谁都不要。他家寡母生病穷的娘俩都快饿死,最后还是平日帮扶他们的老赵家养了。
看人家一个姑娘家的挣钱,旁人都暗暗羡慕。产婆暗叹一口,同样悔不当初。这闺女在妇儿一道上真是天生的能耐,早知道这么厉害当初她养上多好。
拿了钱提着药箱回家,母亲一进门就要给她盛饭。丝丝摆摆手,说在产妇家里吃过了。
丝丝、等一下给我瞧瞧吧。
老三媳妇开口,丝丝冲三嫂点头。老三媳妇结婚几年了,一直都不开怀。最近丝丝在给她调理,看她面色十有八九是怀了。
饭后一搭手腕,果然是滑脉。脉如走珠,非常流利。脉象有力而回旋,快速而不停滞。
小妹、
老三媳妇非常紧张,如今这年月一个女人不会生孩子可是天大的事儿,自己就觉得气短理亏。
怀了。前仨月小心些,别做重体力劳动。三哥三嫂激动的点头,她笑笑收回手安慰。脉象非常稳,只要注意些就没事。别太紧张。喜欢吃什么就吃,正常生活就行。对了、你没有害喜的症状吧?
三嫂摇头,不好意思的开口:就是、这几天特想吃鸡蛋。
我去给你煮几个。
不用,不用。
三嫂推拒着不好意思,一旁的婆婆已经从罐子里拿了鸡蛋出来。煮着吃还是蒸着吃?别不好意思,怀了孩子本来就得吃点儿好的补补。想吃啥就吃,只要咱有。
谢谢娘。我自己去煮就好。
老三也有后了,两位老人都挺开心。晚上就着油灯唠嗑。先是提起自家牺牲了的老二长吁短叹,接着又提起了在外当兵的邻居家小子。他娘没了他跟自家老二一起走当兵,十多年再没回来过。
这孩子跟咱老二同岁,都三十了吧。打仗打的终身大事耽误到现在。搁以前那成亲早的,这岁数快能当爷爷。
老太太摇头: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多少出去没回来的。这孩子能囫囵到打仗结束已经烧高香了。老二牺牲的消息传回来,我就日思夜想的害怕他也出事儿。幸好,幸好。
说完她转头瞅瞅闺女:丝丝,老于家小子上回捎信,是不是说等安顿好回家?说没说具体啥时间?
赵丝丝在看书,闻言抬头回母亲:只说安顿好回家探亲,具体时间没说。
如今都解放了,也不知这孩子是个啥情况。如今在哪儿呢?
娘你别担心,他安顿好肯定回来看你。
我就盼着呢。这孩子一走这么多年,拢共往回捎过几回信。可咱没个他的确切地址也没法给他捎东西写信啥的,到底不放心他。
当年他娘没的时候拉着我手拜托我照顾这孩子。我寻思给他娶媳妇呢,可这犟种非跑去当兵。幸好平安啊,幸好活着回来了。总算活着回来一个。
老汉敲敲烟袋:踅摸着给他找媳妇吧。如今定下来了,也该考虑这个了。
是,咱家老三都要当爹了,他可比老三大好几岁呢。
二老商量着给邻居家小子说亲,一旁的赵丝丝心思斗转,没了心思看书。她是被于家小子捡回家的,他走后她前世记忆开始恢复,冲击混乱下根本不记得他。可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他应该跟自己前世有什么联系。
作者有话说:
(刚解放时货币还未改革,一万相当于五五年改革后的一块。)
第二章
夜里回房,躺在炕上鼻翼间满是药草的芬芳。西里间之前是她跟姐姐的卧室,如今她一个人独占。外头好像有三哥两口子的话语声,看来睡不着的不止她一个。
许久,西外间没了声音,三哥两口子兴奋够了应该睡了,她却在炕上翻来覆去依旧难以成眠。
后半夜好容易睡着,梦里情景纷乱,让她一时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晚上没睡好,翌日一早起床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三嫂在厨房做饭,看她进来诧异的问:丝丝你这眼睛用啥画的真好看,教教我,过年的时候我也画一个。
赵丝丝瞅瞅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哭笑不得:没睡好的黑眼圈,多丑啊你还要画?
哪儿丑了,多好看啊。淡淡的阴影衬的你皮肤更白,嘴巴红润,多俊俏啊。
那是丝丝长的好看。三哥挑水进来搭话,放下水桶边往水缸里倒边说:你要弄这么一下,那保管丑出天际。丝丝长的好,咋都好看。你哪儿能比得了。
哎、赵老三,你这是嫌我了呗。
我就实话实说。三哥倒了水挑上空桶准备出门。不信的话你就去试试,你要觉得好看我不拦住你,你想咋画咋画。
男人说着话走远了,三嫂瞪一眼他背影翘起嘴角笑笑。直来直去的,就不会说句好听的。哄哄我不行啊。
丝丝打了水洗脸:我三哥就是实在,嫂你别生气。赶明儿我摘了花配一些胭脂,当腮红或者涂唇都好看。
嗯。三嫂笑笑,对此其实没多计较。你三哥倒是挺能干。我娘当初就是看上他这点了。
丝丝笑笑,洗漱完帮着做饭。一大早娘去哪儿了?
跟爹去县里了,说是想买些棉花。
那早饭不回来吃吧?
不回,走时带了干粮。
娘真是的,都去县城了,不能买两碗面啊,每次都带干粮。干巴巴的不好吃。
都这样。省下钱、用的地方多着呢。
好吧,一辈子的生活习惯很难改。尤其他们生活的年代处于战争动乱时期,更加让人居安思危。她两次卖药方的钱给了他们些,老两口扣扣搜搜的盖了这座砖土混合的房子。其余的都攒着。
他家这房子挺大,但却没地主家青砖黛瓦的气派好看。后来这里成解放区后开始均田分地,穷苦百姓打了翻身仗。老农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土地。
一家人吃了早饭,老大两口子和老三下地干活。丝丝挽起袖子处理药材,三嫂出门去找人要花样子。赵家的小院飘出一股浓烈的黄酒味道。
他们这里属于郊区,到县城赶车也就一二十分钟的路程。等她弄好了药,老两口赶车回来了。他们车还未卸,一个拿着烟袋的媒婆带着俩男人抬着礼物上了门。
一家有女千家求,这种情况赵家二老也算熟门熟路。给儿子求过亲,大闺女那会儿也好几家来说。这几年因为丝丝,更是门槛都险些被踢破。
招待人在院儿里坐下,这回来说的是县城开布庄李家的小儿子。这孩子赵家二老见过,快一米八的大个子,五官长的也周正,还读过洋学堂。比丝丝大两岁,俩人倒是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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