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湘半跪在他身侧,手中拿着一只小小的银针,正在他身上穿针引线。
凉州刺史马承跃抹了把满是血污的脸,“回世子爷,咱们还有一万五千人。”
苏长衫拿下嘴里咬着的布,痛苦道:“比我预想的要多。传我的令,所有人吃饱饭,原地休整。”
马承跃动了动唇,没接话。
“怎么着,别跟我说城里的粮不够?”
“够,够!”
马承跃愁眉不展道:“我只是在想,万一匈奴人再进攻,咱们可……”
“没有万一,肯定会再进攻!”苏长衫冷冷睨他一眼:“告诉弟兄们,犯我山河者,必当诛之,咱们没有退路,只有战!!”
马承跃一时间心跳如雷,不敢再说,匆匆离去。
苏长衫等他离开,又将布咬进嘴里。最后一个结打完,温湘拿剪刀将线剪断,又将上好的金创药倒在伤口。
苏长衫疼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下。
温湘收了药箱,“世子爷,好了!”
苏长衫吐出已湿的布,狠狠地喘了口气,“缝了几针?”
“不多,十二针!”
“真他娘的疼!”苏长衫咒骂一声。
大庆立刻将里衣与他披上,二庆端上热茶油饼,苏长衫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哪还有半分世家子弟的儒雅。
整整三天,这是他第二次进食。
三天前匈奴人第一次围城,南城门差点被攻破,最后硬是靠城里的石头,将匈奴人击退。饶是这样,五万大军只余三万。
一场仗折损两万士兵,何等惨烈,到最后,苏长衫眼光只看得见漫天的红色。
匈奴人第二次围城,是在昨天傍晚时分,铁衣在夜色里映出冷冷的光,杀戮声如同野兽一样咆哮着,而他也在杀敌时,不小心被匈奴人砍伤了后背。
雪亮的甲片被血浸湿了,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到最后,他硬生生被大庆二庆拖着,才拖回了房里。
好在,第二次围城结束了!
苏长衫五个油饼吃完,很没形象的将油手往身上擦了擦,用热茶漱了下口,冷笑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老祖宗做的诗,没骗人!”
他话里隐隐地带出一股子不祥的意味,温湘忍不住开口打断他道:“世子爷,左右有我!”
苏长衫扭头看她一眼,淡笑道:“是啊,我还有你,幸好有你!对了,能不能替我扎几针,一针下去就能变得力大无穷的那种!”
“说什么晕话呢!”温湘白他一眼。
苏长衫半边身子往炕上躺下去,慢慢合上了眼睛,似自言自语,又似与身旁的人细声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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