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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边的那朵围着诸多荆刺,而悬崖底的那棵想要采摘,更是要历经万苦千辛。
俞忱当然不会让自己“费心”采集到的宝贝花给月知轻易拿走,所以他还是耍了个小心机,让他的好弟弟,大吃一惊。
秦悬看见此花也是眉峰轻擡,言魔花的大名凡魔族中人都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他这归峫殿后山,就长有一二。
“言魔花。”秦悬挑眉,神色舒缓的从俞忱手里接过。
代表着尊贵的花,很配他,哪怕赠花者是他最讨厌的养子。
秦悬难得勾起一个微笑,目光锁在他身上反複研读,终于浣风般来了一句。
“你也有心了。”
俞忱只觉浑身血脉偾张,心里匆然升起一簇绚丽的烟花,那烂漫绽放在胸口,在四肢游走,熏染毛孔,浓悦灌满了腔骨。
连忙侧蹲以视敬重,声线微微颤抖:“父亲能喜欢就好。”
秦悬难得抚起他的身,不动声色打量着他手上的血痕,却没有过问。
月知的批驳在魔尊走后来的更快:“青忱你什麽意思?”
俞忱心虚的低下脑袋:“我只是希望父亲能开心。”
月知看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那张柔媚的妖脸,倍显魅态,实在不顺眼。
于是他绪起一道锐利的灵力就击去,俞忱下意识躲避,速度极快,只是划破点皮。
月知虽然没想到他能躲过去,但情下只是愤懑难平,计较不得太多。
“少给我惺惺作态!你那点小伎俩也就这点本事了,下次再跟我玩两面三刀,我会让你这废物见识见识什麽才是真正的灵力。”
月知喉腔溢出一声嗤笑,眼神犀利地落在他身上。
俞忱自然不敢当面忤逆,甚至不叠道歉:“是我逾矩了月知,那花后山还有一朵,我今晚为你采来。”
月知绷紧的神色稍松,当是自己威慑力够强将人吓住,调整心态轻轻又扫了他一眼。
“难得你有这分自觉,快去采,我明天早膳前就要看见。”
转身离开后那一袭嫩黄的精致长袍扶地而去,俞忱擡眼默然,只看他迈步转角处,身形渐隐,留下哼声一阵。
月色吐纳着新生的银灰,色彩比白要深沉,比黑要纯净,轻飘飘挽起俞忱布匹粗麻的尾袖,善恶晦明。
子时一过,适逢妖族重要的惊蛰,宗无倦一如往常点着妖力前来,手上还候了一束满天星。
不想粮仓除了死气沉沉的蜘蛛,空无一人。
俞忱攀着无崖缓缓下行。
夜间冷风钻心,何弃疗在脑海间的聒噪如同万马奔腾。
【为什麽呀俞宝宝?咱们不是有轻功嘛?昨日白天取那言魔花都毫不费功夫的呀,为什麽你要给自己扎血?现在又这麽刻苦低效的往下爬?】
俞忱借着石块腾去另一旁的枯枝稍作歇息,微微吐下一口浊气。
心里草草回道何弃疗这个真正的宝宝:【可能我找罪受吧。】
又撑着枯枝做起引体向上,试图让自己涔汗更流。
【为什麽要找罪……】
【小何,帮我监看一下宗无倦今晚的行动路线。】俞忱没有让他再问,因为何弃疗的问题是答不完的,索性他岔开话题。
何弃疗对能帮上忙的兴致一直很高,三个感叹号就冒出来:【好!!!】
等俞忱下行至无崖中央,何弃疗的提示音登时作响:【俞宝宝!宗无倦的灵识探查到无崖了,看他飞行走向,应该马上就会来!】
【好。】
何弃疗实时为他跟进宗无倦的动向,直到天空中那抹金色的暗影遮住半空,俞忱借势手一松,擦着悬崖峭壁就坠落,凹凸的碎石在他肩膀手脚上皆淋下血红。
等视线内任何可触碰的攀附物皆远离身体时,失重感裹住整个后背,像一条恶狠狠的黑线,从脚尖窜入头颅,在颅壁里打转。
宗无倦灵识一掠,发现人正在迅猛的直直下坠,心跳都被惊慌咬了半口。
他操着妖力赶忙飞驰而下,将人用浓稠的妖力缓沖,搂入怀中,眉头紧皱着看向他那惊恐泛红的眼睑,面色冷白,唇纹干裂。
最后平缓落地,俞忱还心有余悸。
“你在干什麽?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寻死吗?”
俞忱急喘着气,劫后余生后脸上又洇上一层红晕,宗无倦见他半响不回答,袒露的肌肤尽是擦伤红肿,额间的虚汗都快晾干,也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
放低声调他又说:“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差点就死了知道吗……”
俞忱呆木的点点头,哆嗦好久的腿终究一软,整个人沉沉瘫坐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