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十项全能的人, 尽管周围的人都对他的能力深信不疑,但他总觉得自己的内心少了一角。
也许是失去的朋友,也可能是失去的爱。
他长得好看, 能力出众, 做菜很好吃,优点数不完,但是
但是
降谷零心想,但是他有个不能说的秘密。
他是一个站在黑暗里的人。
他见不得光。
他没有自己的姓名。
他没能守护住自己的朋友, 走到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
他是从小被人嘲笑的金发外国人, 是无论站得多高都有人冷嘲热讽的局外人。
他很少收获别人珍贵的情感,连一丝一毫的真心都是很奢侈的东西, 维持他赖以存在的光亮,在他的人生中只存在了童年的短短一瞬。
直到那个人站出来说, 她是魔法少女, 她可以让他变得更值得别人去爱。
怎么可能呢?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
但是他还是在面上很捧场地附和了她。
但是那个女孩说,
他本身就足够值得别人去爱了。
降谷零突然觉得自己黑暗的生存之路, 似乎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芒。
他才突然意识到,那个女孩子, 明明从小生活在黑暗的组织里,从小受到逼迫和生命的威胁,却仍然顽强地成长着,努力着为自己而活, 努力在黑到和墨水一样浓稠的地方,开出一朵小小的白花来。
她可以跟琴酒说出摆烂的话,可以真的撒手不干活, 赖在床上好几个星期, 她可以在紧急的时刻力挽狂澜, 她在看过无数的美食后还坚持吃楼下便宜的早餐。
她可以毫无顾忌,亮敞敞地夸奖他,好像他真的是一个浑身散发着光的人。
他值得吗?他真的值得吗?
做卧底抗大炮上山下海都无所不能稳得一批的降谷零,在看见她拿起三明治发自内心的笑脸时,心里突然漏了一拍。
他从不会紧张的,但是这次他紧张了。
真的。
要告诉她吗?
降谷零总觉得理子于他而言,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所以在最后他看见恢复记忆的她以后,终于知道了这段莫名的割裂感来自哪里了。
因为失去记忆的她,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她。
可是他一开始的熟悉感又从哪里来的呢?如果他曾经在组织里见过她的脸,不可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认出来。
在公寓门口凝视着理子大口大口地吃着三明治幸福满足的笑脸时,降谷零终于发现这股一直以来莫名的熟悉感来自于何处了。
降谷零想起他们的第一次遇见了。
彼时他刚获得酒名,被召去秘密基地议事。
门口碰到一个带着面具的小姑娘,只露出圆圆的杏眼,坐在小板凳上晒太阳。
见到他来,从板凳下面掏出一只圆珠笔,咔哒一声按出了笔芯,抬着眼望着他。
降谷零和她对视两眼,主动开口道:
我是来找
他还没说出下面那个人的名字,对面的少女就像是已经提前预知了一样,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名啊?
波本。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好啦,辛苦了,先喝点水好了。
少女从身边拿出一片小小的纯净水,全新没开过的哦,放心喝。
其实是纯净水否全新一点意义也没有,组织的人如果有可能,就可以不动声色地在全新的水里下毒。
但是降谷零握着水很是紧张,他不知道眼前人的底细,如果她只是用这一瓶不知安全与否的水试探他怎么办?
他抿了抿嘴唇,握着水的手太过用力都有些暴露了青筋。
没办法,刚来组织,一切都需要低头。他低眉举起手里的水,小口地抿了一口。
没有味道。
难道是真的安全的纯净水吗?难道眼前这个少女只是拿一瓶全新的水来试探他的警惕心和忠诚度的吗?
降谷零心想:恐怖如斯。
连这个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少女,都有这么重的心机。
而他在这里头脑风暴的同时,另一边的少女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心里已经扭过了山路十八弯。
她还在懵懵地嘟囔着:波本波本,是新来的那个威士忌里面的吗?
她低头在纸上认认真真一笔一画地写下:
波本
她边写还边念出了声,笔芯在纸上划出了声音,就像高中生在认真地写作业。
组织还招年纪这么小的前台吗?
他想,真的会有心机重的人把自己内心的心声也一起说出来的吗?
降谷零觉得组织里的人真是深不可测。
但是他登记完,刚想跨进门一步,那位传说中的美魔女突然从一旁闪现了出来,非常熟练地揪起了少女的衣领。
你怎么又在这 里摸鱼!!
贝尔摩德看起来很生气,她气急火燎地拽着女孩的衣领质问她,别以为戴了面具就没人认出你来了!让你藏着别乱跑,不是让你趁着没人认识你过来休息的!
这不是你不肯教我易容嘛
女孩撅着嘴,扑腾着挣脱了贝尔摩德的钳制。
你就是想学会然后化妆成另外一个人逃去休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贝尔摩德想去揪女孩的耳朵,却被几步躲开。
女孩顺势躲到了他身后,拿着他的身体做挡箭牌,一边还探头出来狡辩:
我昨天把所有的任务都做光了!今天应该放假!
还有今天的训练!你要是不把那套拳打完,晚上琴酒来考察你,看你不被他揍得鼻青脸肿!
安啦安啦~女孩摆摆手,她的语气听起来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家伙揍人确实很疼,但是也不会把我往死里打,最多拿他的□□吓吓我。
贝尔摩德面无表情地向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表:伏特加说他们还有十分钟到。
女孩就像被烫到一样跳了起来,手忙脚乱随便拿起了桌面上的一杯水,降谷零刚想说,那是他喝过的水,但是还没等他开口,女孩就猝不及防地端起水来浇了在了自己的头上。
降谷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呼她抹了一把头发,看起来是有大汗淋漓的样子了吧。
贝尔摩德已经无语到不想再讲话了。
女孩非常潇洒地甩了甩身上的水,毫不停留地扭头就走,但是突然像想到什么一样,回头对他说:
对啦,谢谢你的水,等会你可以再去拿一瓶喝。
她说完,头也不回直冲冲地跑进了训练场。
就好像是一个真正的这个年纪的少女一样。
降谷零在心里想。
威士忌组在组织里颇受重视,但是引来红眼嫉妒的仇家也不少,他老是被人使绊子下套,连带着景光好几次做任务回来的时候都伤痕累累的。
降谷零会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地询问景光最近的近况如何,伤口是否还有继续发炎。
诸伏景光只是笑着摆了摆手:最近好很多了。他说,拖一些人的福,已经很少有人去挑衅我了。
一些人?降谷零皱了皱眉头。
是啊。诸伏景光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提着的袋子,每天要做好吃的便当给她呢。
降谷零顿时感觉有些不对,谨慎地问他道:怎么还有人来烦你?要不我帮你警告他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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