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不到。宋星斐淡声说道:让我当从前那些全都没有发生过?我没有你那么厉害。江重渊,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我们分手了。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不该还像现在这样,把我关在这里。
江重渊从床头的柜子里扯出一个文件袋,他打开袋子,各行各式的卡像下雨一样掉在宋星斐面前。
我之前做错了事情,骗了你。
江重渊低着头说道:这些是我的积蓄,还有一些房产。
江重渊抬起眼睛注视着宋星斐,认真地道:都给你。
宋星斐的眼皮剧烈地跳了几下,被江重渊的举动惊吓到失语。
过了一会儿,宋星斐缓了缓问道: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江重渊似乎没太反应过来,愣了愣,然后犹豫着点了点头。
把门打开,放我走。宋星斐毫不迟疑地说道。
不行。
江重渊绷直了身体,目光阴郁了起来,他盯着宋星斐说道:除了这个,你想做什么都行。
宋星斐并不算意外,他冷冷地瞥了江重渊一眼,说道: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记得把伤口处理一下,你死了,我岂不是要被关在这里饿死。
江重渊的眼睛稍微亮了一下,迅速说道:不会的,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斐哥饿死。
滚。
宋星斐下了最后通牒,江重渊犹豫了半晌,还是慢慢退出了房间。
江重渊走后,宋星斐的心情仍然平静不下来,他走到窗户旁,看到了那些精密的防护物和报警器。
江重渊大概是怕他翻窗逃走,连窗户都做了缜密的工作,整栋房子都是他为宋星斐量身打造的囚牢。
身体不堪重负,宋星斐一头倒在床头,纷乱的思绪像藤蔓一样将他捆住,他想了很长时间,直到迷迷糊糊地睡去前也没有想出一个可靠的方案。
天光微亮时,宋星斐动了动腰肢,他发现自己正被一双手臂环抱在怀里,一只毛茸茸的脑袋还紧紧地贴着他的后劲。
宋星斐皱了皱眉,将扒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拎起来扔在一旁。
江重渊不知是刚悠悠转醒,还是早就已经醒了,声音带着点哑哑的懒散,淡声道:斐哥,你醒了。
宋星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被换上了合身的睡衣。
他不该睡得这么死,连有人翻动他的身体都完全没有察觉。
宋星斐的目光渐渐落到圆桌上那只空了的玻璃杯上,昨晚他是喝了那杯水才开始犯困,最后眼皮沉重到完全睁不开。
宋星斐顿时大悟。
江重渊的睡袍毫不整齐的挂在身上,衣带松垮地垂落在腰间,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腹和半边肩膀。
宋星斐刚想质问他是不是往水里放了安眠类药物,头刚转过来,目光倏然一紧,落在江重渊袒露的那部分肌肤上。
纵使还有一部分被布料遮挡了去,宋星斐还是看到了那些狰狞的伤疤,这些伤是何时添的?是那次酒店失火还是江重渊后来又发生了意外?
宋星斐只知道最新的那处伤口是自己加上去的,昨天江重渊离开房间后应该去处理过被宋星斐刺伤的地方,今早肩颈处已经缠上了纱布。
你的伤宋星斐动了动嘴唇,想说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江重渊不疾不徐地穿好睡袍,将腰间的带子系好,那些伤疤被包裹起来,快到就像宋星斐刚刚只是眼花了。
很丑吧?江重渊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睛与宋星斐对视。
宋星斐没有说话,目光有些闪躲。江重渊与昨晚相比好似又换了一个人,没有凶悍暴戾,也没有脆弱崩溃,平静地像是一个被格式化的机器。
江重渊并不知道宋星斐在想些什么,他用手掌轻轻摩挲过宋星斐的脖颈,侧脸,然后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看到我这身伤疤,觉得很难看?
说话。江重渊掐着宋星斐的下巴,手指微微用力。
宋星斐甩开他的手。
有病。宋星斐别过脸,不愿纠缠。
江重渊许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就在宋星斐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江重渊的声音:
斐哥,我去机场找你的路上被人埋伏,出了车祸,撞上防护栏的那一刻我就在想,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开心。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就想着如果被你见到,你会不会嫌弃我。
江重渊垂下眸子,苦笑一声:看来确实是被嫌弃了。
说完之后,江重渊瞥了宋星斐一眼,见宋星斐并没有和他交流下去的意思,独自起身走出了房间。
接下来的一整天,江重渊按时给宋星斐送来亲手做的饭菜,谁也没有提起过昨天发生的事情,好像那场爆发的情绪只是一段插曲,很快就会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晚饭的时候,江重渊走进来,淡声道:周鄞刚才给你留言,他说下周会把冬冬送过来。
宋星斐平静的神情终于有了一点松动,他抬起头问道:你还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我可以替你照顾那个孩子。江重渊说道:也可以替你去查加害黎秋随的凶手。
宋星斐瞥了一眼摆在面前的饭菜,不屑地笑了一声:这算什么?
斐哥江重渊还想再和宋星斐多说几句话,可他刚走了几步,宋星斐突然像惊弓之鸟一般,脊背猛地撞到椅背上。
滚出去!宋星斐怒声道。
江重渊顿了顿,半晌,他说道:我要出门一趟,你记得吃饭。
江重渊走后,宋星斐把饭菜全都扫在了地上,瓷制器皿碎了一地,那些热腾腾的饭菜也都变成了一摊令人作呕的垃圾。
他恨不得把这栋房子烧个干净,这样也许江重渊就会放他走了。
冲顶的怒火让他眼前发暗,宋星斐站起身,刚走了两步,突然,胃部传来一阵惊涛骇浪般的翻滚,滚烫的热浪在食道里横冲直撞,一大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口腔涌了出来。
四肢痉挛后迅速虚软,宋星斐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重心,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碎裂的瓷片刮过他的鼻梁,手臂上,小腿上都被玻璃碎片和碗碟残迹划伤,细小的尖利刺进皮肉,宋星斐没几分钟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江重渊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房间地板上浑身是血的宋星斐。
斐哥!
江重渊的眼睛仿若被刀刃割伤,酸痛不已,他冲上去抱起宋星斐,宋星斐的脸色惨白,紧紧地闭着双眼,唇边还有一大片血迹。
对不起,对不起
江重渊的眼泪顺着脸颊掉在宋星斐的眼皮上。
窗外正下着暴雨,呼啸的寒风和闪电将黑夜骤然照得一片雪亮。
他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宋星斐的恐惧和痛苦,如果宋星斐愿意好好看看他,他什么都可以去做。
可是宋星斐不愿意,宋星斐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再与他共处一室。
好
好
江重渊痛苦地闭上眼睛。
斐哥,恭喜,你赢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
第71章
应激性溃疡导致上消化道出血,患者失血性休克,家属送医及时,暂时没有大碍。
患者身体状况很虚弱,如果没有进食刺激性食物的话,可能是精神或心理上受到了严重创伤,需要休息一阵子才能恢复。
江重渊攥着收据单的手止不住地发抖: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医生皱了皱眉,推了一下眼镜:这说不准,身体是一方面,心理状态又是一方面,你是他弟弟吧?总之,尽量不要让他再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