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斐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是来剧组探望黎秋随的,江重渊又是怎么知道的?
况且,江重渊这几天都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宋星斐甚至以为江重渊想通了,决定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江重渊很有耐心地等待着,见宋星斐犹豫不决的神情,微微笑了一下道:上车吧,斐哥。
到底有什么好怕的呢?
宋星斐对战胜不了内心恐惧这一弱点深恶痛绝。
明明很长一段时间,江重渊的所作所为都令宋星斐觉得不再具备威胁,但他依然平静不下来。
江重渊的每一次出现依然会让宋星斐警铃大作。
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
更何况,江重渊也算是帮了自己,他们虽然已经分手了,但沾了这么大的人情,于情于理都应该体面地说声谢谢。
宋星斐慢慢地舒出一口气,他不能一辈子活在低谷,有些人,有些事情,他应该鼓起勇气去面对。
江重渊见宋星斐终于肯走过来,勾了勾唇,在一众路人的目光中回到车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宋星斐没有直接转向江重渊,他故作平静地直视着前方的道路,用听上去最不经意的语气问道。
如果我说是巧合,你信吗?江重渊开口道。
你说呢。宋星斐皱着眉道:你派人跟踪我?
江重渊没有否认,但宋星斐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是一瞬,江重渊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
手里拿的什么?
虽然是普通的询问口吻,可话还没说完,江重渊已经伸手去抢宋星斐怀里的信封。
宋星斐顿时浑身戒备起来,下意识地要躲,结果争抢中两人都没有拿稳那只信封,签名照稀里哗啦地洒下来。
宋星斐忍无可忍道:你干什么?
江重渊停顿了一下,没有去捡散落在座椅和脚下的签名照,只不咸不淡地瞟了一眼道:祝清酒?你喜欢他?
宋星斐压着怒火,他不想和江重渊再一次针锋相对,因为如果那样他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见宋星斐一言不发地俯身去捡那些照片,江重渊的眸子暗了暗。
我没他长得好看,还是没他有钱?江重渊冷着脸问道:你为什么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宋星斐的脸上也算不得什么好表情,他捡起照片一张张塞进信封里,想了想后,又补充道:我不喜欢任何人。
江重渊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僵了一下,他听到宋星斐又说了一句:苏云世喜欢他,我帮他要的。
无声的战火与硝烟渐渐消散,车里又恢复了平静。
你找我有什么事?宋星斐打破寂静,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
你现在看到了?可以放我下车了吗?
江重渊深吸了一口气道:斐哥
这次宋星斐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江重渊说道:我可能要出国一段时间,处理一些事情。离开之前,想再见见你。
这话听起来怎么都像是情侣之间分别前依依不舍的情景。
宋星斐一时间也搞不清自己的心情,低声道:哦,那挺好的,是工作上的事情?
江重渊似乎没想到宋星斐会主动关心他,有点受宠若惊,脸上的神情舒缓了不少,他看了看宋星斐,说道:
工作只占一小部分,有些遗留问题,早晚要解决。
宋星斐并不知道江重渊所谓的遗留问题是什么,但江重渊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他也不想知道,于是点点头说:好,祝你成功。
江重渊问道:只有这样吗?
还有。宋星斐不知怎么觉得那个字变得格外羞于启齿,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黎秋随的那件事,谢谢你。
江重渊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道:我说过,你不用跟我说那个字。我自己愿意做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的感谢。
宋星斐依旧没有回答。
江重渊说道:我上次给你发消息,斐哥,你没回我。
宋星斐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江重渊知道自讨没趣,低头笑了笑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休息,就是做了个噩梦,醒过来的时候,特别想见你一面。但我知道你大概也不会想看见我,所以就作罢了。
宋星斐没有告诉他其实自己那天也做了噩梦。
江重渊没有观察宋星斐的神情,自顾自地说道:那天我梦见我快要死了,你站在我身边哭,让我不要死。说完之后,江重渊忽然自嘲地道:
后来想想,梦都是相反的,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应该开心才对。
宋星斐心里一阵翻腾,他之前确实说过类似你怎么不去死之类的话,但事后想想顶多算是气话。
那个时候他们根本无法像现在这样坐下来说话,每次见面都恨不得血流成河,谁都不肯妥协。至今想起,宋星斐仍觉得心有余悸。好在江重渊现在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发疯,虽然有时候还是很不讲理,比如不由分说就抢他的东西,但比之前总要好太多了。
半晌,宋星斐缓过劲来,用听上去十分平静地语气说道:我还没那么恶毒吧?
江重渊笑了笑说:也是,斐哥那么善良,其实是舍不得我死掉的吧。
宋星斐剜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回事?善良和舍不得是一回事吗?
江重渊怎么这么自恋。
宋星斐把头转回,又沉默了起来。
江重渊把宋星斐送到楼下,目送宋星斐进了大门。
进门之前,宋星斐还警惕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江重渊的视线已经不在宋星斐身上,而是靠着车门低头抽烟,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江重渊很少有这么规规矩矩的时候,宋星斐观察了几秒钟,发现江重渊真的只是单纯地送他回家后,才放心地转头走了。
苏云世收到签名照激动地不得了,哪怕每张照片都是一样的,他还是爱不释手地把每一张都仔细看了一遍。
哥,你真厉害!我有很多朋友都喜欢祝清酒的,我能送他们几张吗?苏云世喜不胜收地问道。
宋星斐点点头说:当然可以,你自己处理就好,不用问我的意见。
苏云世高兴地说了声谢谢哥,然后蹦蹦跳跳地去楼上给朋友打电话了。
宋星斐看着苏云世的背影有些唏嘘,想当初苏云世还是一个朋友都没有的边缘人物,现在不仅学业有成,也交到了知心朋友,性格也开朗了许多。
那些曾让宋星斐担心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
这实在是件好事,宋星斐感到欣慰的同时却没办法纯粹替苏云世开心,他脑子里总是闪过江重渊的脸。
冷酷无情的,撒娇流泪的,蛮不讲理的,还有像今天这样,平静地同他告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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