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宋星斐十分有眼力见地拿来毛巾递过去,连声道歉后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可能可能是喝多了。
顾盛池面容冷峻地接过毛巾擦了擦,分明脸上写着不信,却说道:你最好是。
还好只是一段小插曲,两人换好衣服出门后,谁也没再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出门的时候,恰好一个服务生路过,见到二人明显愣了一下,目光十分复杂。
小心一点。顾盛池将宋星斐往回拉了拉。
宋星斐知道顾盛池是在避免他的西装蹭到服务生的推车上,点了点头,低声道谢。
宋星斐回家后还总是想起顾盛池落水时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痛苦地捂了捂脸,总觉得自己的反应太丢人了些,应该冷静一点的。
可是顾盛池的气息太近,陌生又炽热,宋星斐控制不住身体,本能地排斥,像是触发了警报系统。
后来宋星斐也想过,顾盛池兴许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但整个过程他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事情已经发生了,宋星斐决定破罐子破摔,不打算弥补。
或许顾盛池事后也明白过来,宋星斐是真的对他不感冒,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联系过宋星斐。
这对于宋星斐而言多少也算一件好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怎么也强求不来。
宋星斐度过了一段安逸的时光。
他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虽然没怎么出过门,但每天吃饱了就去院子里浇浇花,晒晒太阳,无聊的时候逗逗五亿,或者去楼上的游戏房打会儿游戏,生活还算充实。
充实到宋星斐似乎已经快要忘记了过去的种种不愉快。
有时候他也会自嘲地想,要不然哪天干脆出家算了,做个快乐小神仙,谁也别来打搅他。
怪不得人们都说智者不入爱河。
打破平静的是家里的小佣人,宋星斐对他有些印象,这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的,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来了有一两个月,还没过三个月的试用期。
男孩叫小文,是上一个在宋家干了五六年的保姆介绍来的,据说是远方亲戚,由于家境贫寒,没读大学就出来谋生活了。
介绍小文来的保姆打算告老还乡,临走前说了小文不少好话,说这孩子踏实肯干,人又老实,请宋星斐考虑考虑他。
宋星斐没多想便同意了,事实上小文干得的确不错,连阅人无数的老周都对其赞赏有加。
五亿爬上树那天晚上,小文救猫时被划伤了手,宋星斐对他的印象便更深了。
只是没想到,偏偏这老实巴交的男孩听说了外面关于宋星斐的风言风语,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晚上,宋星斐刚洗完澡,正打算吹干头发睡觉,房门便被敲醒了。
宋星斐打开门,便看见白白净净的小文穿着一件刚好遮住屁股的衬衫,光着两条修长漂亮的腿站在门口,见到宋星斐有些错愕的表情,小文的脸一瞬间红了起来,低声道:
少、少爷,晚上睡觉前喝杯牛奶,安神
你怎么穿成这样?宋星斐皱眉看着他,毫不委婉地质问道。
我我小文犹犹豫豫地,看着宋星斐的脸,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谁让你来的?宋星斐继续问道。
小文的神情愈发紧张了起来,眼眶发红,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端着牛奶的手抖得不行,颤声道:是我自己来的,我听说少爷喜欢男人,所以,所以
宋星斐眼前发黑,起初他还担心自己错怪了人,现在看来对方果然是抱着这种目的来得。
东西放下吧。宋星斐坐在床边揉了揉山根,无奈地说道。
小文一听这话,还以为是宋星斐接纳了自己,眼睛冉冉地亮了起来,结果刚把牛奶放在茶几上,便听到宋星斐轻声道:你出去吧。
少爷!小文怔愣了一下,茫然地回过头看宋星斐,手指不自觉地绞紧。
宋星斐看着他,淡声说:出了这个门我可以当做今晚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不管你听到了什么话,我今天不会碰你,以后更不会,如果你还安着这种心思,以后就不用来了。
宋星斐话音刚落,小文扑通一声跪下来,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哽咽地不成样子:少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听风就是雨,少爷您别赶我走!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才会
宋星斐看着小文痛哭流涕的模样,一时间也说不出责怪的话来,看小文哭得连话都说不清了,宋星斐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没穿过的浴袍扔给他。
我习惯把空调温度开得比较低,你穿上吧,别感冒了。
宋星斐把他拉起来,继续说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哭了。
小文哭着说道:我妹妹她马上就要做手术了,我已经借遍了所有亲戚,还是凑不齐手术费,再耽搁下去我妹妹就没救了,她才12岁,我不想看着她死。
宋星斐点点头:所以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卖给我,换钱去救你妹妹?
小文没想到宋星斐会说得这样直白,他一瞬间哑口无言,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宋星斐叹了口气:你需要钱可以直接问我借,还不上可以每月从你的工资里扣除一部分,不用这样。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妹妹好起来以后,知道你为了她把自己给卖了,会有多自责?
眼看着小文快要哭出大鼻涕泡来,说自己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宋星斐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以后不要想这些歪门邪道了,你还需要多少钱?
二、二十万小文低着头说。
宋星斐答应明天把钱转到小文的账户上。小文听了这话还要再跪下道歉,被宋星斐拦了下来,好声好气地送出了房间。
人都有倒霉的时候,也会有走投无路的时候,宋星斐自己经历过那种绝望,所以看到小文的眼神,他就想起了刚刚失去事业和爱情的那段时间,如果有个人愿意拉他一把,他会感激不尽。
虽然没能等到把他拉出低谷的人,但现在宋星斐已经勉勉强强地爬了出来。
况且能救人也是积德行善的事,宋星斐有这个能力,因此第二天一早就让财务助理把钱汇给了小文。
假期很快就结束了,更不幸地是,宋星斐早晨起床的时候就隐隐察觉不适,脑子不是十分清醒,鼻腔仿佛被塞住了,喝了杯水润喉,嗓子却还是干的发痒。
宋星斐不是一个喜欢爽约的人,他之前约了今天和合作商在公司会面。
兴许是前两天睡觉时空调开的太低,或者是晚餐后去花园散步的时候穿少了。
宋星斐恍惚间想起很久之前,他还和江重渊在一起的时候,睡觉时总是不盖被子,有好几次在夜里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醒来才发现江重渊在给他盖被子。
江重渊的睡眠一向极浅,因此宋星斐踢被子的时候他都有所察觉,每次醒后都全然没有不悦,而是俯下身轻吻一下宋星斐的额头,然后说:斐哥,别贪凉。好好盖着,不许蹬掉。
宋星斐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回忆起这一段来,一瞬间竟有些怅然,甚至难过。
他有些迷茫,怀疑这些事情是否真的曾经发生过,还是大脑自行篡改了记忆,让那些疼痛的经历偶尔温馨片刻。
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他之前完全记不起来。
他总是刻意去想江重渊的坏,却忘了江重渊也有好的时候。
宋星斐想要努力回忆起那无数夜晚里,江重渊被他踢被子时弄醒的模样,想要借着孱弱的光源看清记忆里江重渊的音容,想要去捕捉哪怕一丝不耐烦的神情。
结果却一无所获。
过了一会儿,宋星斐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的病了,都说人临死之前会看到生命中最难忘的人事,他只是感冒,脑子有些浑噩,怎么偏偏就想起这些来了。
一天下来,宋星斐实在提不起精神,临近下班的时候,助理来送文件,看到宋星斐撑着头,手肘支在办公桌上,问了一句:宋总,您不舒服吗?
宋星斐如梦初醒地抬头看了一眼,助理大惊:宋总,您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色这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