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姝封权在手,帐册掌握,连太后与贞妃皆被迫退步,整个内廷似乎迎来短暂的平衡期,她身为「典纪nV官兼外采副使」,位阶虽仍不高,却早已实际牵动三局六录。
但她心知:
这种平衡,只存在於敌人不动、朋友还没变之前,而她的第一个朋友变了。
第七日,帐房内送来一份错帐,是冷g0ng所送「外织帐册」,将春秋两季御用白绢记成「淡h素缎」,这是大错,g0ng中纪录必须一丝不差,否则将被认定为「擅改御录」,属欺君,
这帐本,是由鲁素送出的。
鲁素,是她从浣衣局一路带出来的人,亲自扶入帐房,现在却在这麽明显的错上「动笔」。
她没有立刻质问。
而是调出鲁素过去四个月的帐目纪录,发现:
鲁素帐中三次与「德安行」旧供发生联系;
其中一次对帐,时间点与她查贞妃时完全重合;
更重要的是——两笔炭料记录,被刻意延迟两日填写。
这是配合他人制造「时差」证据的老手法,她手中握住那本帐册,指节泛白,鲁素,已经变节。
她没有立刻揭发鲁素,她清楚,一旦开口,就是内线战争的开始,她要试试鲁素为谁而变,以及背後还有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写下一张纸条,只一句:
「有事交给你处理,切勿迟报。」
她递给鲁素,连带一笔需查验的「凤凰图样帛品供应案」。
这是个陷阱,帐册中有一笔「空名户」,若鲁素回报资料中将此空户填满,代表她正在替人补漏。
两日後,资料送来,果然,空名户被添上一个新名:「东陵行」,沈静姝当夜确认,东陵行是德安行的关联旧户,近两年未列帐。
她坐在灯下,冷冷一笑。
翌晨,她向皇后递送一份短简:
「查‘东陵行’近两月银货往来,恐涉内廷重漏之账。请下旨查验帐册流向,特交内务直审。」
皇后见信不语,只笔一语:
「若能拔出内鬼,不论是谁,一并送办。」
这是授权,无论是谁,哪怕她自己人,也可以下手。
沈静姝当夜召鲁素至侧堂,堂中无人,灯不明。
她语气平淡,纸交於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东陵行’银帐流向。」
鲁素一怔,脸sE剧变。
「我……我只是一时疏忽,那日记错了……」
「你记错三次,错在同一笔银,同一日,同一户?」
鲁素跪下,语带哀求:
「我真的没想害你……只是……他们说,若我不配合,就让我Si得像陶瑶一样,屍都找不到……」
「我怕了……」
沈静姝看着她,没有动。
良久,她开口:
「我不是不懂你怕,但你动的,不是账,是我的命。」
「背叛我的人,我只问一次。」
「谁给你银?谁让你添名?」
鲁素哭倒在地,声音发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德安行那头的,还有……帐房内监,裴全。」
听到这个名字,她闭上眼。
裴全,是她亲自提拔进帐房的内监,是她从前与沈和共事时唯一留下的男子耳目,她信过他,也救过他。
如今,连他也转了。
她冷声道:
「把他带来,这次,我不留。」
这一夜,沈静姝首次确认:
她布局的人,不是每一个都站在她这边。
有些人,是怕了,有些人,是饿了,更多的人,只想在她与太后之间「赌赢」。
这仗,从此不是敌人与我,而是连她手下,也可能拔刀反噬。
而她已决定,从今天起,再无半信之人。
裴全被带来时,神情并无惊恐,反而恍若坦然,沈静姝让人清场,只留他与她,灯火摇曳,帐册铺满案上。
「裴全,你还记得沈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语气很轻。
裴全微微一颤,却仍低头应声:
「……奴记得。」
「当年他护你逃过清帐处,赌命签字帮你销误帐,你是最後一个从那案子里捡回命的人。」
「是。」
「那你如今为什麽把那份Si人的帐目,交给德安行?」
「是他们威胁你?还是你自己卖的?」
裴全沉默许久,终於抬起头,他苦笑:
「娘娘,我不是不记得,而是记得太清楚了。」
「记得我跟着沈大人时,一日三查,动笔必验,每晚抄录到指节裂血,仍被当狗看。」
「而德安行,给我三百两银,只让我签一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