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什么来,只是在面对宋澜时,性情软了三分。
宋澜一时感动,恨不得即刻翻身上去,却听见梅砚有些嗔怪地警告他:“宋青冥,你别把我折腾死了。”
“怎么会?”
梅砚极其认真:“我阿公说了,你要是敢待我不好,他就直入盛京打死你,他发起脾气来可不管你是不是皇帝。”
宋澜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唐枕书和赵旌眠的那番话。
宋澜抿抿唇,贴在梅砚耳朵边上,用很低沉的气音说:“那少傅自己说说,朕待少傅好不好?”
梅砚任由他舔自己的耳垂,想了想才说:“如果我能按时去上明日早朝的话,就算你待我好。”
宋澜笑了笑,牙齿从耳垂转到锁骨。
“那朕还是给少傅告假吧。”
宫苑里的春笋探出脑袋,高处的竹叶与暖风击掌。
“外祖把朕打死的时候,少傅不要太难过。”
杜鹃鸟不再唱啼血的哀鸣,转而婉转吟唱起了春光。
“少傅,你说实话,朕待你好不好?”
第二日的梅砚没能去上早朝,但又不得不承认,宋澜待他,真是好到了骨头里。
作者有话说:
“秦晋联盟世为婚姻之美。鸳鸯对只配就天定良缘。”引用自网络,特此标明。
第69章 洞房花烛夜
五月, 宋澜下旨封宋鸾音为鸾音郡主。
六月,鸾音郡主下嫁尚书令梅毓梅逢山。
五牛耕田,八龙治水, 七日得金,二人分饼。
天恩母仓,吉神宜趋。
最宜嫁娶。
虽是朝臣娶亲, 却有百姓同乐, 先帝驾崩以后民间禁嫁娶三年,盛京城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热闹的时候了, 尚书府与怀王府两处张灯结彩,锣鼓声从早响到了傍晚。
尚书府里,宋澜一身龙袍坐在上首暗暗同周禾比酒, 花厅里是令人看着都觉得眼花缭乱的官员,因为有皇帝亲临,满朝文武除了抱病在床的孟颜渊都到齐了。
宋澜赦了礼,令众人不必拘束, 于是席上觥筹交错, 喜笑颜开, 尚书府的厨子忙得险些晕过去,院子里的贺礼堆得比人还要高。
这排场, 银登夜宴都不见得能有。
梅毓家中已无其他亲人, 唐枕书和赵旌眠又不回盛京,府上许多事情便只能由梅毓亲自打点。
梅砚亦是从早忙到了晚, 今天是兄长娶亲的好日子, 他穿的是件酡红色的弹花暗纹锦服, 腰间系的仍是玉带, 显得贵气十足。
像是多年前世家名门的贵公子, 跋涉一身风雪,仍旧举世无双。
宋澜坐在上首喝酒,眼神总是忍不住往梅砚身上瞟,见梅砚忙着招待宾客,如雪的额头上都出了汗,不免有些心疼。
他忍不住端着酒杯走到梅砚身边,晃晃杯里的酒,说:“少傅,歇歇吧,让礼部的人去招待。”
梅砚回过头来,脸颊被那锦服衬得很好看,又或是喝了些酒的缘故,白皙中透着些红晕。
“兄长去接鸾音郡主,估计快要来了。”梅砚说完又顿了顿,竟有些尴尬,“往后我得管鸾音郡主叫嫂嫂了。”
……梅砚比宋鸾音年长六岁。
宋澜有些同情地伸手捏了捏眉心,正要再说什么,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礼乐声响,百鸟朝凤,龙凤呈祥。
一顶花轿远远从长街另一头过来,敲鼓奏乐的礼官个个扎着彩绸,梅毓高坐马上,一身喜服仍是稳重端方,只是那双清俊的眉眼含了笑,雅泽浅笑。
这是去年的状元郎,也是今年的新郎官。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他可真真都占了。
花轿停在尚书府门前,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上前迎轿,宋鸾音蒙着盖头出了花轿,守着规矩跨过了马鞍。
宋鸾音看不清路,险些跌了一跤,那迎轿的小姑娘年岁又太小,一时扶不住她。
府门口守着的丫鬟还没来得及上前去扶,梅毓就已经先一步上前牵住了宋鸾音的手,盖头下的新娘子娇羞地红了脸,好在蒙着盖头,不然鸾音郡主可真是半点面子都没了。
礼部的官员墨守成规,见状皱了皱眉,凑在梅毓耳边低声说:“梅尚书,让喜娘扶着郡主吧,还没拜堂,您扶着不合规矩。”
“你哪里看见本官扶着内子了?”梅毓淡淡地笑了笑,牵着宋鸾音入了府,“本官是牵着内子呢。”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两人的手都没有松开,牢牢相握,像是余生都再难分舍。
这才叫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梅砚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不住红了眼眶,他的兄长总算是苦尽甘来,不曾辜负祖父的一身才学,也不曾辜负父母的殷殷嘱托。
一声“送入洞房”让人心头雀跃,早就喝多了的朝臣再也顾不上皇帝是不是在边上,起着哄就把梅毓和宋鸾音推倒了洞房里。
灯影绰绰,笑闹的声音经久不歇。
梅砚喝了酒就开始犯晕,站在廊下看着众人吵闹,除了欣慰便是欢喜,除了欢喜便是……
一双手缠上了他的腰。
声音里满是浓情:“少傅,怎么不过去和他们闹?”
梅砚对上宋澜那双好看的眼睛,含着笑摇了摇头,“青冥,我有些醉了。”
只需要两盏酒,就可以把雪胎梅骨的梅砚变成醉玉颓山的梅景怀。
宋澜深知梅砚的酒量差到了什么劲儿,又想着他今天操持了一天,必然是累了,便道:“朕扶少傅回厢房休息。”
梅砚却问:“你也不去闹洞房?”
宋澜摇摇头:“他们玩得闹得起兴,朕要是去了,众人少不得要拘谨,做皇帝可怜啊,孤家寡人一个。”
他说这话,本是故意要引梅砚笑的,却硬是说得梅砚心疼了几分,斜眉不由地皱了皱。
宋澜哪还敢再胡说八道,连忙赔笑:“朕说错话了,朕可不是孤家寡人,朕有全天下最好的少傅,旁人都没有的。”
“青冥……”
一开口,醉态立显。
“夜风凉,少傅醉了,咱们回房说。”
转过长长的回廊,走过庭院中的石子路,远离喧嚣的吵闹人群,宋澜牵着梅砚的手回了厢房。
他没扶着他,他也是牵着他的。
梅砚暂居的客房里,也有一对雕花的红蜡烛,燃得轰轰烈烈,不惧夜风暗袭。
梅砚看着那对蜡烛,怔怔出了会儿神,只觉得被酒水淹没了的清明一点一点回拢过来,渐渐想明白了许多,一笑:“你布置的?”
屋里除了一对雕花红烛,还摆了数盘喜果。
一盘白杏果,一盘芋头糕,一盘香橼瓜,一盘寿仙桃。
宋澜拉着梅砚在床边坐下,笑着抓了一捧白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