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解公子哥的心思,知道曲翡一个平民能进少营队实在珍稀,没玩够前不会让其轻易死掉,于是提议用尿刑羞辱他,扎住他的阴茎,若是曲翡忍不住溺了,公子哥必会嫌弃至极,到时候曲翡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可曲翡在他一靠近就不要命的挣扎不止,好几个人都压不住他,直到黑皮突然痛呼一声,他的腹部竟然被硬生生插进了钝倒钩。
其他人都被吓傻了,其中一个赶去去扶他,却神奇的与之绊了一跤,黑皮狠狠的撞向了泥墙面,没了声音,不知道死了没有。
所有人纷纷没了动作,都是十一二岁的少年,没见过真的尸体,嚅嗫着不敢上前,落针可闻,须臾,暗室里响起曲翡嘶哑的,仿佛把肺呕出来的笑声。
“哈哈哈——本以为这世上没人能够逗笑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笑声戛然一止,他趁着空隙拽住了愣神的公子哥,直直地将他尊贵的头按到倒在污浊的案板上。
他混沌地注视着他,目光如阴暗潮湿的罗刹。
“……众所周知,他是我杀的,”他晃了一下脑袋:“我会放过你吗?”
……
曲翡很快被关了起来。
在此之前,他经历过自然的残酷,家庭破碎,食不果腹。
于是他对着也许根本不存在的上天发誓:只要不在挨饿,他可以去偷,去抢,杀人也好,放火也罢,他都会去做,他要让自己永不挨饿。
他想起那个靠暗娼和行乞营生的村子里,有个好心的、识一点字的瘸腿姑娘给了流浪的他一点吃食,对他说:“把所有打压你的话当五谷轮回之气,排出体内。”
他觉得好有道理啊,可姑娘没告诉他然后呢?
然后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瘸腿姑娘被她的酒鬼父亲打死了。
再然后呢?
他钻到了房门后面,趁夜色那醉汉呼呼大睡的时候,几个砖头结束了人渣的生命。
那时候他脑子可比现在清明,杀完人就把那的食物罗掘一空,心想:真好。
自己能吃饱了。
可他的家人呢?
家人……
家人……
公孙家族很大,舅舅舅妈只是旁支中的旁支,没有了他这个穷亲戚,或许……或许他们的三餐会更好些,恪哥儿和二丫能长的高高的……不……不对,这两个笨蛋都不会摘果子,没了他可怎么办啊……
曲翡的眼眶有些湿润,这是很糟糕的反应,眼泪会减少他身体里仅存的水分,于是闭上了眼,沉重的呼吸着,妄图想将这溺出的感性收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不理解为什么被同龄人排挤。即使坚信一定是别人的问题,但非善有善报的现实实在让人难以释然。
靠父辈的余萌却混成这个鬼样子,还不如回老家种田。
……可连种田都没机会了。
他们会怎么处置我?身首异处都算积德行善吧。
害怕吗?
有点。
后悔呢?
怎么可能——!
明明自己没有从未做过违反队规的事情,无论的训练还是策论。即使后者鲜少被先生注意,但前者只要是同龄人,他就能把对方打到求饶为止,特别是那个一看就有背景的公子哥,他一直很注意的不往对方脸上打……
想起那个娘娘腔被他狠狠按地摩擦的脸皮的样子,他仿佛瘫痪的胸口都气顺了——那是他进营以来最痛快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翡的身体的其他部位在如走马灯的思绪中变的失去温度,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实际上确实进不入多少气了,回光返照的烈火早已被饥饿与疼痛冰冷的扑灭,脑瓜发起了高烧,烧的人好像朦朦胧胧间回到了阿鼻地狱——那是人类的始祖,母亲的子宫。
拼尽全力的选择似乎要成为人生落幕的哀钟。
但他并不害怕,他要回母亲那去了。
大地是母亲。
——
未想连这种卑微的愿望都没能实现。
“咯啦——”
“——曲翡?”养着白须的老人看着满身伤痕的曲翡叹了口气。
“水……”
老人示意部下给曲翡一口水,却没吩咐让他起来。是的,曲翡刚进门就被按下跪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下来老人状似慈爱的说了好些话,曲翡有些听懂了,有些没听懂,脑子里全是饿饿饿,好歹挣扎着最后一丝清明,知道饭不能乱要,所以垂首闭口不言。
在萧止山眼里,这就是悲愤与挣扎。
最后他说:“这其中的牵扯你未必捋的清,回去好好想想。”
竟就这么大发慈悲的放过他了?
曲翡一身乞丐模样的踉跄的出了兵牢,同道人纷纷避之不及,没走几步路就艰难的倒在了地上,晕了一会儿又使劲往大路爬。
突然从土路上窜出一个身影,是一个莫名激动的傻子。
“翡哥儿真是你呜呜呜——!”
“别死啊啊我再也不敢咒你了——”
“竟然真出来了我来了好几回守门的都没让进去呜呜呜!”
“……食物。”曲翡艰涩的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先、先回去?”公孙恪心虚环顾四周。
曲翡……曲翡他不想说话,如果他有力气,已经把公孙恪吃了。
公孙恪虽然没有之后同曲翡的默契,但还是因为长期的塑料兄弟情看懂了这层威胁,慌里慌张的张望着附近的店铺,突然他看到什么,惊喜的冲了过去。
曲翡依稀听到歩辇的吱呦声,公孙恪的询问声,攀帘的摇铃声,连他这个乡巴佬都听出那是权贵独有的撵铃。
他想,他唯一的兄弟什么时候疯的。
正当他觉得日光甚好安眠,死在当下也还行之时,脸上突然贴上了热乎乎的东西,麦香弥散,他的第一反应是恍惚。
凭本能叼过包子,本能的吞咽,甚至没有咀嚼几下,干涩的喉口滚烫起一丝哀鸣。
“我扶着你?”
“唔——”
曲翡没有理会他,包括这个世界,他正虔诚的吞着包子,如茫茫杂草一样迅速回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时辰前的那段艰涩的对话也在他的脑中逐渐拆离分解——
南部的兵营已经裂成了两个派系斗阵,少营队是京关拉锯的缩影:大头们针对是没落的萧氏派,二代们针对他一个外地的。这群吃皇粮吃多少拉多少的畜生自认为从北地来南虎连的都是‘伪军’,是抢他们贵族的名额的土匪,他还没做什么,一开始就被打上了标签,成为被玩弄的猴兽,是纯纯分散火力的炮灰,能活下来才引人吃惊。
那老匹夫话三分真七分假,表面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他自己仿佛是唯一纯白的茉莉花,实际纯骗小孩,即使曲翡目前不懂什么是‘黑手套’,但直觉意识到替这种人办事,荣华富贵是没有的,风云地位也很玄乎。
太假了,自己无权无势低等屁民,疯了给这种人卖命,未来一眼看不到头,怎么可能答应,还不如回荆安种地。
长云水太深,他要回农村。
曲翡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被公孙可扶起身,腿脚软痛成灾,一呼一吸都充斥着铁锈腥气,他一晃一晃的站稳当,却发现高马轿辇还没走,应该是道口太窄,他堵路中间了。
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他应该先郑重道谢,然后恭敬的伏到墙角,为这位少见的、善心大发的权贵让路——即使他的肉体和精神都濒临报废。
可当他艰涩的抬起眼,看见露台鸾座上的人的那一刻,他感觉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冻结,变得非常缓慢——
这是一位着交领男装的、很难描述的女子,看着很高、很白。
不能说美,说美轻薄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气场浓烈,衣着考究。
简雅的窄袖印花,锥髻疏乱,没有簪任何发饰,束条长长的,丹殷色的绸丝,右耳垂戴着一只熠熠生辉的吊珠。只是微一侧颈,那颗吊珠就会跃出莹润的光,
她随性的抬着胳膊,撑着脸,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凤瞳一转,就跟曲翡眼神对视上了。
淡眉凤眼,微熏如画,包含着对各种欲望都厌倦了的冷淡,出尘又入俗。
那一霎那,曲翡以为自己看到了高台上菩萨。
一股热流刺进了几近报废的脑膜,回转流入干巴巴的胸口。
渴望自己也拥有那种淡然处之的状态,用无数次阅历和金钱堆积出来的底气。
渴望做高位者的位置,那种对权势的悸动渴望。
光是想象就让人沉沦。
可那种神秘遥不可及、高不可攀,让曲翡感觉到难以触碰。加上她的眼神太慵懒太沉稳,曲翡感觉自己就是个孩童一样,幼稚而透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繁驳的滋味扑面而来,太多太杂已经分不清了。他清楚的意识到与前者的截然不同,是两个世界的人。
心跳频率太快的时候人是说不出话的,曲翡怔忡的注视着高轿子上的人,如野人第一次剃发异服般无措。
本能叫嚣着,他想和她对话,期待说什么都好,可是还未开口,对方突然移开眼。侧首和轿夫说话,
彼此交际只是一闪而过。如石子投进了满是金玉的福池,消失的无影无踪。
愤懑和不甘迅速在曲翡蔓延,他沉默的攥紧肮脏的外衣,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无视后的脸红耳热。
几个月下来的阴暗一下反噬到了腹腔,心脏一抽一抽的,发出窒息的疼痛。
心跳彭彭淹没了耳蜗,化作无数羞怍挤压进大脑,异化成莫名的冤愤,不是因为食物,不是因为欺压,仅仅是一场蜻蜓点水的交际,平生第一次毫无理由的,暴戾弥漫。
突然,马轿蓦然间动了,在曲匪惊愕的目光下稳健地朝旁侧挪动了几寸,轿上的边花几乎贴到墙面。
曲翡急促的呼吸声又回来了。
马轿余出几寸的地方,朝前是窄窄的出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翡瞪大了眼睛,还是傻站着,直到对方摆出的示意佐证了他荒缪的猜测。
疯了,他想。
一个权贵给一个平……应该说是乞丐,让路。
她脑子坏掉了?
“凌夫人,请宽恕小人兄弟的失礼,他被关了好些天,人都烧傻了!”
谁被关傻了?
来不及恼怒甚至细究,公孙恪就哒哒的跑到了马轿边,在曲翡直勾勾的眼神里上前和人家聊的是有来有往。
原来公孙恪认识这个常常在东门施粥的凌夫人,倒不如说很少有长云百姓不知道她,也就曲翡这个外地刚来就进营封闭式训练的精神孤儿才对她如此陌生。
难怪敢向她讨要食物。
曲翡专注地观赏着轿上人的一言一行,她和他人对话时,会轻轻俯身,以不合自身气质的,温吞的方式,表达对对方的尊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尊重?
曲翡眼皮子跳了一下。
他怎么会想到这些?
太可怕了,一个很简单的行为竟然可笑的冲击了他以往的认知。
那之前林林总总的苦难算什么?
道谢完的公孙恪最终还是拉着曲翡恍恍惚惚走过让出来的道,在那之前他就想拉他贴墙角,没拉动,翡哥儿整个人像灌水银了一样,三魂出了七窍,竟还让凌夫人主动让道!
万幸的是,他们遇见的是凌弗宁。
他惴惴不安的再次拉扯曲翡,生怕他在掉链子,结果上天实现他的祈愿好像太用力过猛,曲翡就被抽了筋似的,人在前走魂在后飘,极其丢人。
当他们路过轿座时,曲翡在公孙恪目呲炸裂的表情中猝然活过来似的探向了撵台,几乎要爬上去了。
谁也想不到看上去虚弱到给一拳就能毙命的曲翡哪来的力气,但他确定攀上了轿檐——在公孙恪的惊叫和拉扯声中,他们的眸光聚焦在了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弗宁挑了一下眉。
“你这样没用…夫人,”曲翡抿了抿干裂的嘴:“我不会记得你轻飘飘的好处。”
“知道萧公吗?他也曾对我示好过,想收服我起码花点心思,把我带回家,好吃好喝的供着…”
凌弗宁敲击着下巴,好像在思考,另一种手悄无声息的放下了唐刀。
“…我吃的也不多。”曲翡感受到扈从的靠近,眉心缩了缩。
“想起来喂喂也行。”
凌弗宁示意扈从退下,突然俯身朝他扬了扬下颚:“我知道你。”
还未等曲匪反应过来,凌弗宁倏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像小狗一样摇晃了几下。
“你想要成为我的扈从,还是成为我?”凌弗宁笑意盈盈。
这一刻,不再仅仅是表面阶级的浮华,更多的是一种阅历丰富者对贫瘠者的冲击,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从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半天,曲翡没有说话,凌弗宁已经松开他满身尘土的脸蛋,旁边的侍女为她仔细的擦拭手指。
“我…我…”
凌弗宁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这种眼神似乎激励了曲翡。
“我知道很多人骂我自命不凡,我也害怕自己并非美玉…”
曲匪死命的攥住轿檐,攀环的指尖在楠木上抓出了血丝。
“——可管tm是玉非玉,总得先雕了再说——万一我是呢?我是说万一呢?”
他哑声道:“哪怕是个烂木头,我也会成为最干脆好烧的柴火。”
“夫人,您不会亏的。”
“那不就得了。”凌弗宁看着曲翡通红的眼圈,倔傲又恳切的剖析。拍拍手示意扈从抓走他。
“——什么!”曲翡挣扎着:“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本身值得我为其让行。”凌弗宁利落点拉下了蓬帘。
直到车轮咕噜咕噜的远去。
惊魂未定的公孙恪才听见曲匪这完犊子玩意恬不知耻的嘟喃着:“真讨厌,这个人。”
妈了个巴子什么猴话????
他方才还以用翡哥儿或许对凌夫人一见钟情为爱癫狂来安慰自己弱小的心灵,结果迎面又被暴击。
“你…我靠醒醒——算了,这样也好。”
曲匪体力耗尽,终于昏过去了。
“——你们怎么办事的!!!”笑寒气冲冲的宣泄完,瞪着车檐边上的突兀黑手印,拿着手帕使劲的磨:“这才用一回呢…”
“这种隐藏的不法分子就应该让他多尝尝社会的险恶!”她上下激动比划着。
凌弗宁心虚的扫了一下帘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罢了,看着不像坏孩子。”
凌弗宁喜欢生命力旺盛的人和事。
曲翡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凌弗宁也有自己的行为选择。
他为她的深沉稳重怔忡,
她为他的傲气坦诚让行。
出口窄窄依旧。
他往左回了散舍。
她直行回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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