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思钰眼皮抖了抖,那霍君娴很有钱了,难怪靳远森想要她的钱。
霍君娴问:你想要吗?
不要。古思钰回的果断,说起来我爸跟你爸,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我爸是天底下最贱的人,我那时候特别怕他,他看我的眼神就是在看猪,每天看我肥了没肥,随时要把我放在秤上称一称,算算出栏后我可以卖多少钱。
他死了吗?霍君娴好奇。
没死,在坐牢,听说牢里还管饭,最开始日子过得比我还好,不会被追债的人打,还有地方住。古思钰啧了声,有时候一个人不被判死罪,真的,坐牢都是一种享受。
但是,坐牢总比不坐牢好。
天上有东西往下掉,落在脸上湿湿的,开始她以为是霍君娴听哭了,她说:不用同情我。说完,又落了两滴,才发现是下雨了。
两个人对视着,霍君娴没哭,她眼睛里能看到有几分疼惜,她的手指往古思钰的脸侧挪动,唇瓣微微翕动。古思钰闭了眼睛,把脸别开了。
天下起了小雨。
开始两三滴,古思钰起初侧着身体没太在意,她伸手摸了摸,感觉地上湿了,她转过来,雨大起来像是变成了一桶水,直接对着她的脸泼了下来。
俩人都没拿伞,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你狗呢?古思钰问她。
小玉。霍君娴喊了一声,就见着前面的花丛在涌动,等了一分钟红艳艳的花丛里冲了只泰迪出来,泰迪嘴里叼着两朵花,四条腿飞快的弹动,它到俩人面前把花吐出来送给她们。
霍君娴把狗抱起来,古思钰虽说嫌弃这个傻狗的口水,还是帮忙捡了起来,她把花丢进袋子,再把那顶假发戴泰迪头上挡挡雨,前面有一个小凉亭。
雨下越来越大,霍君娴怀里揣个十多斤的泰迪跑,停下来的时候一直喘气。
凉亭里挤了好些人,没有坐的地方,古思钰靠着朱红色的凉亭柱子休息,她瞥一眼霍君娴,又不想看了,就别别脸,等了几秒还是转过去,我帮你抱一会。
泰迪到了古思钰怀里,绿色的双马尾,把它衬托的像极了一个大沙雕,古思钰瞅它的每一眼都觉得好好笑,她把它举起来看,泰迪戴个假发还挺傲娇。
旁边有小孩子站在长椅上,踮着脚看泰迪,软糯糯地说:姐姐,你的小狗狗长得好可爱啊,我能摸摸吗?
古思钰冷漠的拒绝,不行。
小女孩有点失落,为,为什么啊?
因为它是个小秃子,只能给你摸假发。
古思钰稍稍蹲下来,让小孩扯扯泰迪的绿色假发,小孩儿伸手碰碰,也不敢太用力,很满意地点点头,它头发好软,跟动画片一样,自己长得吗?
yes.
小女孩在兜里掏了掏,拿了小零食要喂狗,泰迪连忙趴过去看,想吃小女孩手里的东西,古思钰赶紧把泰迪捞回来,说:狗狗不能吃哦,你自己吃吧。
小女孩听话地把糖果塞到自己嘴里,泰迪盯着人家嘴巴一直看,馋得不行,古思钰把狗换给霍君娴,曲着手指弹了下它的嘴。
小女孩问:你们是它爸爸妈妈吗?
古思钰尬住。
小女孩比划着说:我以前有一个德牧,长得特别大,是我的哥哥,超级大!
那你狗呢?
我妈妈说,它去狗狗乐园了,就是上幼儿园那种,它住宿的,等到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它就回来了!我会很快长大的,等我长大了去上学就能跟它换班,我好想见它哦,有一年没有见到了。
古思钰听明白了,她点头,你妈妈说得对。
天逐渐阴沉,雨没有要停的趋势,亭子里的人过了拥挤的高峰,看这个趋势雨会越下越大,很多人顶着雨往外跑。
古思钰拿纸巾擦擦小女孩踩过的地方,让霍君娴先坐着,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拿个东西。
嗯?霍君娴没大听懂她要做什么。
古思钰冲了出去,霍君娴坐在椅子上,泰迪安静的趴着,小家伙很怕下雨天。霍君娴手搭在它头顶,轻轻地拍,没事的,别怕。
她手臂搁在椅子栏杆上,她朝着外面看,试图寻找古思钰的影子,现在山上能看到的人,基本是相互依偎的夫妻和情侣。
雨天没有黄昏,夜黑的很快,墨色逐渐洇开,快要看不见光了,霍君娴手机响了,古思钰打来的,她问:山上还有人吧?
有。
那就好。
怎么了?
怕你会害怕。电话那头的人说。
霍君娴没明白她的意思,再想说话只听着那边嘟嘟砸砸的响,霍君娴低头去看泰迪,泰迪在弄自己的绿色卷发。
她身体往后靠,手撑着后脑,很慵懒很放松的姿势,雨水落在花圃田,花朵张开薄瓣去迎接雨水,只是重量超过了承载力,根连着茎一块摇曳。
暴雨后的花很难维持原样儿,园区工人们拉着一层黑色的薄膜给花上保护层,他们着急忙慌的,全是扯着嗓子说话,四周一下子变吵闹了。
霍君娴。
古思钰回来了,她走近喘着气,霍君娴收回视线,说:你看他们在
话没说完,她顿住。
古思钰拿了一把透明雨伞回来,捏着塑料袋兜空气,她走过来,说:把泰迪装在这里面,我给你撑着伞。
霍君娴一直没动,她抬头问:怎么了?
你衣服湿透了。霍君娴说。
古思钰嗯了声,把泰迪弄到袋子里,撑着伞往亭子里往外走。
霍君娴拎着狗,伞从她头顶举起,两个人一块下山,石子路还好走些,遇到那种特地设计的小桥流水、什么狭窄的小路就很难走,地上满是泥泞。
古思钰让霍君娴走在前面,自己拿伞撑在后面,手一直贴在她腰上,看她裤腿被泥巴弄脏了,过了桥说:你把裤脚挽起来。
嗯?雨声落在伞上啪啪响,霍君娴没听清,怀里还抱着一个狗,她低头看,以为掉了什么东西,古思钰懒得重复了,人直接蹲下去,然后霍君娴就看到了她的头顶,古思钰把她裤腿挽了起来,说:走了。
整条路程花了四十分钟,刚刚古思钰两头跑去买雨伞,这么远的路她只用了二十分钟。
出了园区找了一家旅店歇脚,古思钰站在屋檐下抖雨伞,她发尾聚拢了一颗颗饱满的水珠。
霍君娴说:刚刚我可以跟你一块下来。
湿一个人就行了,你就算了。古思钰拍拍身上的水,转头问:带身份证了吗?
气氛变得暧昧,霍君娴摇头,古思钰捏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她被淋得透透的,要是刚刚她喊霍君娴跟她一块跑,霍君娴也会变成这个狼狈样儿,而不是像现在只是肩膀湿了一块。
我带了。古思钰从兜里摸出身份证,她挑了一下眉,要是老板只让一个人入住,你就自己回去吧。
古思钰走到服务台开房,前台让霍君娴给身份证,霍君娴挺灵活的,说:我来送她,不住这儿。
老板给了一张门卡古思钰,提醒她六点半有晚餐,打电话过来就能送。
古思钰身上湿哒哒的,她上一个台阶就会在台阶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泰迪钻了个脑袋出来,霍君娴压了个手指,轻轻地嘘了声儿。
可能这样很荒唐,但是每走的一步都在提醒理智快把持不住了,古思钰想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