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思钰不太明白。
霍君娴说：她把你当成我了，刚刚是在跟你说话。以前我父亲去意大利参加商会，答应给她打电话说带个礼物，她一直期待着，说想要一个小羊皮手工包。这就是很小的一件事，不知道怎么成了她记忆里最深刻的事儿，有时候就会想起来，她就会到处问我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提醒我父亲给她带手工包。
礼物带回来了吗？古思钰问。
霍君娴点头，带回来了。
哦。古思钰看向云女士，云女士自己推着轮椅去看花了，古思钰很纳闷，我跟你长很像吗？
霍君娴偏过头，手抓着秋千绳，她微微向前看，看古思钰和自己有几分像，她是觉得不太像。古思钰说：可能是夫妻相，在一起久了，我们长相会有些相似，别人一眼很难把我们区分开。
嗯有可能吧。霍君娴被她逗笑了，又说：也有可能是你看着比较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那会我就这么大。
这话我爱听。古思钰从秋千上起来，走到霍君娴身后拉着秋千晃，推了她两把，将霍君娴推得很高，然后松开手，吓得霍君娴惊呼。
古思钰挥挥手说：我去跟你妈妈聊会天，希望她不要突然打我。
古思钰也是撞着胆子过去，在旁边站了一会才跟云女士说上话，她微微俯身，认真的同云女士聊，云女士说话逻辑不是很强，一句多一句少，时而认识她，时而又不认识。
云女士说：先前你带回来的那个男生，我吓一吓他就跑了，你不要同他结婚，我会跟你爸爸说的。
说的应该是靳远森，古思钰听不懂她的时间线，古思钰揣摩应该是霍君娴婚后发生的事，可惜云女士病情反反复复，如果当时云女士状态好着，也许在霍君娴婚前就能发生端倪，霍君娴就不会同靳远森结婚了。
聊了很久，云女士摘了花送给她。
古思钰拿过去分了霍君娴一朵。
之后，云女士转动轮椅看着霍君娴。
霍君娴说：她认出我了。
翌日，下了场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一早上，院里的花瓣被淋湿。
云女士的状态更好了点，能认清霍君娴是谁了，早起就坐在窗户边看雨。
至于昨天她一直牵挂的礼物只字不提。
雨停了，空气里弥漫着绿草的清香，霍君娴按着医生的建议，推着她在附近转了转。
云女士问霍君娴，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过来待一个星期就走。霍君娴轻声说。
回去就要过年了。云女士望着逐渐要降下的暮色，声音温婉，我在这里好久没见到雪了。
古思钰说：你状态好点，我们过来找你玩，或者接你回去看雪？
云女士眼睛微微亮，看向霍君娴，霍君娴点头应了声好，你不能再伤害自己，能做到吗。
能啊。云女士点头。
古思钰伸手握了握霍君娴的手，用力捏了两下，说：有点冷了，去前面转一圈就回去吧。
她们沿着河道走。
云女士想起泰迪，问霍君娴它怎么没来。
霍君娴说：小玉已经去世了。
云女士握着轮椅扶手紧了紧，眉头抽动，可能是触动了什么点，面色痛苦，像是要发病了。
古思钰看霍君娴，霍君娴也有点慌。古思钰迅速把外套脱下来，搭在云女士肩上，说：阿姨，是不是有点冷。
君娴，你爸爸
我们刚刚在说小玉，小玉最近拉肚子，我把它送到宠物医院去了。霍君娴说，过年有机会我会来这里过年。
她继续找方才云女士感兴趣的话聊。
云女士可能被她绕晕了又去看古思钰，古思钰也不知道怎么办，随便找了个话题，说：阿姨，你用手机吗？
云女士摇头。
古思钰猜得出为什么不用，云女士发病状态不乐观，可能会乱报警，有些乱七八糟的信息也会触动到她敏感的神经。
古思钰去看霍君娴，握着霍君娴的手，说：别墅里肯定有人用，你状态好了就让阿姨们帮你打视频，你直接打给我，有时间我们就来看你，所以你要努力康复啊。
云女士把泰迪的事忘了，点点头。
霍君娴轻声在古思钰耳边说：庄园的监控会往别墅传。她声音小，怕云女士听到又会多想。
古思钰点头。
聊了会儿云女士状态好很多了，三个人散了会步回到庄园。云女士的状态不适合去精神病院住，她是个舞蹈家，有自己的节气，住进去会很应激，每次情况会变得更糟糕。
照顾一个精神患者很麻烦，心态要足够强大去应対，不是哄一句说两句好听的话，她就能好起来。
霍君娴说累，古思钰也能体会到，所以霍君娴才会说好不好起来都无所谓了，她能持续在一个状态最好。
可能是悲观，可能是没办法的选择。
回到庄园云女士表现的还不错，没有过激的去做什么，吃了药跟着大家一起安安静静的用餐，时不时同旁边人说话。
上楼她还很开心地同张姨说了好几次，说她状态好帮她开视频，还说霍君娴答应好了。
张姨笑着说那太好了。
晚上，霍君娴和古思钰去睡觉，古思钰又去楼上看了一眼，云女士状态好时，医生会建议适当给她些娱乐项目，给她看看电视。
云女士坐在床上一直抹眼泪，而电视机里放得只是一段动画片。
回到房间，霍君娴没开天花板的大灯，她也不怕自己眼睛近视，只开了床头的灯就捧着书看，瞧见她回来目光移过去，片刻慢慢吞吞的收回来。
问了一句，她怎么样。
你妈，就是，清醒的时候会不会很自责？古思钰有些担心，总觉得云女士情况非常糟糕。
不清楚，我没问过她，医生也建议不要刺激她，有时候我也在想，她病情越来越严重是不是和我父亲去世有关。我从来不带入她的角度去想，总感觉会很绝望。霍君娴翻着书慢慢看，突然她抬头问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我像她那样
听着似随口一说，古思钰怒了。
胡说什么？古思钰皱着眉，不乐意了，让霍君娴看着自己，不是，你能不能想点好的？你不是有按时体检吗，别说这种吓唬自己的话。
我只是问问。霍君娴轻声说。
那也不行。古思钰是有些生气的，霍君娴扯了扯她的睡衣，宽松的领口滑到了肩膀，她连续拉了几下，対不起。
古思钰将领口拉上去，她往床上坐，想了想觉得不対，她伸手拿走霍君娴手中的书，说：你是不是把我是你女朋友这个身份忘记了？
霍君娴仔细想想，是有点忘记了。
她们分分合合，你追我赶纠缠太久，做女朋友这件事她并没有真实感。
古思钰很无奈，跨过去坐她身上，让她把下颚抬起来，说：霍君娴，请你把古思钰是你女朋友这件事刻在心里，成吗？
霍君娴望着她，眼睛微微眨动，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古思钰跟着看过去，就忍不住想入非非。
古思钰稍微停顿，她缓了缓气，把语气压下去，说：这几天我也发现了，照顾你妈妈是挺累的，说话要小心翼翼，面対她的心理负担也会重，可这不有我吗，我会跟你一块承担。所以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死死地给自己克制住了，别总是把所有事往坏处想。我跟你在一起，你知道最大的原因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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