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殷毫不客气:“不用,这桌子我睡得挺好。”
南池先礼后兵,脸色猛地阴沉下来,手中的戒尺往江殷桌上用力一敲:“江殷!这是学堂,不是让你睡觉的地方!你若是要睡就滚出去睡,别糟蹋了这圣贤境地!”
戒尺“邦”的一声打在书案上,站在窗外的陆玖都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这位老学究果然严厉。
南池呵斥:“反正这广贤书院你也是来去自如,既然你无心上学,就不要占了旁人的桌案!去!站到外边的廊庑上好好反省,不到散学不准离开!”
江殷一睡醒就受了一顿训斥,脸色阴沉下来,他抬眸目光阴鸷地看了一眼南先生,颇有些负气意味。
南池素来知道这位主在学里是个横行霸道的,能用拳头解决问题绝不好好说话,被他用这般阴寒的目光盯着,也皱了皱眉。
“……江殷这是要干什么?他不会要动手打先生吧?”
“谁知道呢?他那个暴脾气,还真说不住。”
“南先生好歹也教过他父亲齐王,江殷应该不至于打父亲的老师……”
陆玖站在窗前,听见学生的窃窃私语。
她目光深深注视着书斋内与先生剑拔弩张的江殷。
江殷的确是片逆鳞,是根反骨。
但她觉得他应该并不是那种肆意妄为、作恶多端的人。
至少,能说出“动手打女人的男人都是废物”这样话语的人,总不会坏到哪里去。
师徒之间对峙了一小会儿,最终江殷摔了手里的书。
他直直站起身,南池往后避开一步。
“站就站!”他咬牙,锐气的眉眼里滚滚怒火,直接越过众人,朝着兰室的门前大步离开,一身殷红的袍子在古朴素雅的书斋内十分炸眼。
门外,陆玖侧眸看向女师,道:“先生好像已经抽完了书,我进去听完剩下的课再走吧。”说着问陆镇,“你去不去?”
陆镇早已经见识了南池的严苛,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去旁的书斋看看。”
说着,就带着男师一溜烟儿跑开,走得比谁都快。
女师看向陆玖微笑道:“我带小姐进去。”
陆玖颔首,微垂脖颈雪白。
她跟着女师往前门的方向走,刚准备进门,迎面就撞上了从兰室内走出来的江殷。
碧色深浓的廊庑下,少女少年面对面站着。
陆玖淡淡抬眸,望见江殷的眼眸里有微然的诧异。
而一瞬间,那瞳眸里又翻腾起惊涛骇浪般的惊喜。
江殷忍不住对她展颜笑起来,少年人英朗开阔的眉眼里亮着灼热的光,一双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满装着的全是对面少女的身影。
不知为何,他一见她就笑,一见她就觉得由衷地开心,仿佛糟糕的事情都能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