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殷低垂了眼睫,唇畔挂着淡淡的笑容:“母妃怎么来了?”
耶律珠音看着他,慢慢整肃好自己脸上的神色,她开口想说话,却撑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江殷在旁,想搀扶一把母亲,可是却被耶律珠音抬手婉拒,他的手也只好僵在原地,慢慢地垂落。
耶律珠音疯狂克制住自己咳嗽的冲动,慢慢地抚平了起伏不定的胸口。
待到眼底的伏波重归平静,她才重新抬起了那双静谧的眼睛,凝望着面前的江殷:“方才,我已经入宫拜见过陛下……”
江殷兀自衰颓一笑:“放逐出京的事情已然是板上钉钉,母妃,您不用再去求情。”
“我知道你出京的事无可挽回,可是我今日,并非是要去替你求情的。”耶律珠音的声音淡淡的。
江殷低着的头一瞬间抬起,他不解地看向耶律珠音:“母亲不是去为我求情,那……”
“江殷,你的父亲已经知道此事。”耶律珠音沉沉闭上眼,将瞳眸当中的翻涌不断的情绪掩盖住,“昨日,你父亲的人从燕云山回京整肃军队北上增援,他们给我带了一封你父亲的亲笔信。”
“信?”江殷疑虑道。
耶律珠音重新掀开眼帘,垂眸从袖中静静取出一封信笺,亲手交到了江殷的手中。
江殷接过,将信纸从中取出,展信垂眸沉默地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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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珠音的声音同时在他耳边响起:“……你父亲半个月前从回家探亲的兵将口中得知了此事,于是便火速修书一封,让人带回京师交给我,要我拿着信去见陛下。他在信上说,你虽然是他膝下唯一的子嗣,可是既然犯了重罪,就应得到相应的惩罚。燕云山困苦,他要你随着此次从京师集结的兵马共同北上燕云,从一个小兵做起。”
江殷捧着齐王的信一字一句读下去,读到最后,捧信的手已经颤抖得不能自已。
耶律珠音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燕云山困苦,又陷落在蛮真的重重包围之下,你在那里从一个小兵做起,比去西北更苦。今日我拜见陛下,太子与太子妃也在,提出这件事的时候,陛下与太子妃都同意,所以我才带着信来见你。至于愿不愿意去,你自己好好想想,等想好了,明日再告诉我……”
江殷把手中的信紧紧一攥,几乎是没有片刻思虑就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看着耶律珠音道:“我愿意去。”
耶律珠音撞见他执拗坚定的一张面容,刹那间愣在原地:“你……你不用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我愿意去。”江殷把手心中的信纸捏皱,眼神里没有一丝踟蹰,当机立断地答应下来。
耶律珠音定定地看着他:“你可想好了,燕云山危机四伏,去了那里……”
“去了那里,要么就是早早荣归故里,要么就是死在那里,一辈子也不回来。”江殷淡淡接过母亲的话,言语之间神色十分平静,“母妃,我想好了,与其一辈子都在西北平平安安当个被逐出京师的无用宗室子,还不如在燕云山下赌一把,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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